『赫涅夫斯,妳進來一下.』
正在研究著迪安卡丟給她那份新隊員訓練流程的目光頓了頓,詩河轉過頭瞄了瞄在一旁不住用怪異的眼神注視著她的一眾隊員,她無奈的放下手上的東西.
『我說,你們真的有這麼閒嗎?』該說幸好那個忙著訓練新人的學長不在還是怎樣呢?『前天是模擬訓練,昨天是體能,你們今天想要什麼?我幫你們向隊長申請.』
『嘛,別那麼狠嘛,赫涅夫斯.』一隻欠扁的手爬上她的肩,積奇將一張紙塞到她手裡,『請假單,幫我向隊長申請一下.我女兒下星期生日,我答應了她要一起去遊樂園玩.下次給妳兩張入場票當報答,讓妳跟隊長也去瘋一整天.』
『……』她就應該知道,他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損她的機會.『…我很好奇,積奇.為什麼你們那麼認定隊長跟我的關係,卻又敢光明正大的對我動手動腳?』
此言一出,不只肩上那隻不請自來的手臂消失得無影無踪,就連站在她身旁三尺範圍內的所有人都一概不見.
『……』再一次的,她對咱家隊友感到無言.『真是的…』
每一隊的隊長都會有一個專用的辦公室.而事實上,在別的隊中即使是副官也會有獨立的房間.只是因為他們在戰時長期待在戰艦上,所以分配到的房間理所當然會較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才幾步路的距離,可是被好幾個大男人盯著背後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深吸一口氣,她伸出手敲了敲房門,『…焦耳隊長.』
『進來.』伊薩克的聲音隱約的透過牆壁傳來.這是她跟迪安卡兩人做的‘好事’,為免隊長的獅子吼吵到外面的所有人他們決定把辦公室的門換成隔音的.
推開門,她絲毫不意外會看到隊長坐在辦公桌前雙眼不離螢幕的在工作著.
『詩河,妳過來這邊.』單手點著唇,他比了比螢幕上的某一點,『有覺得這個很眼熟嗎?』
『……?』依言到他的身邊來…嗯,是有點兒眼熟.『隊長,這是……?』
『我讓警衛室將停車場的錄影帶調出來,這是三天前,而這是昨天的.』在鍵盤上飛快的敲著,螢幕上分別出現兩組不同的定格畫面,『那些混混都是在一旁等到我們出現的時候才行動,很明顯的就正如妳所說是專門來埋伏我們.這一點現在可以說是初步證實了,可是我比較有興趣的是這個.』
在這兩天小混混們站在等候兩人從升降機出來的位置都一樣,而且在他們的身邊都會有一抹紅色的影子.唯一的問題就是它非常模糊,看不出來到底那是赤服的某部份還是只是一件普通的紅色上衣.
『看來他們是知道閉路電視的存在.』至少那個幕後操縱的人應該是知道,要不然不可能整整三十分鐘內都沒有在攝影範圍出現一次.『外人要知道我們監視位置的所在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吧?』
『對,就算是我現在也還不知道全部的監視器在哪兒.』試著把定格的圖片再逐放大,但無奈地還是沒有任何成果.『這個是剛剛義大利餐廳送來的帶子,妳還記得大概時間是幾點嗎?』
『唔…一點半…左右吧.』老實說在螢幕上看著自己的感覺還蠻怪異的,『──等等,隊長,這兒停一下.』
『嗯?』把鼠標停在某一處,他轉頭看她.『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隊長不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嗎?』比了比錄像中的左下角的一個男人,詩河下意識的咬著下唇,『同時被地球聯邦和PLANT通緝的軍火罪犯,比利。霍特。艾斯可。』
……大軍火商會出現在這兒的原因,跟先前抓到的犯人所說的恐怖襲擊計劃很吻合。可是……
『這不合常理。』頓了頓,伊薩克放大男人的臉部表情,『如果是他做的,那為什麼他自己要留在案發現場?再說,我們那天並沒有抓到他。』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若然他沒有份參與,那到底是誰幫他潛進來?』她不認為PLANT的國防真的有差到這個地步。『單單PLANT上的軍火根本不足夠讓他們可以佈下計劃中的其中三場襲擊。』
『也對。』微一沉吟,他繼續把影片放完。『在爆炸前的兩分鐘艾斯可離開是巧合還是……?』
雖然說不論是停車場治安或是恐怖襲擊也不在他們這一隊的管轄內,然而那些明顯是有目標地接近的混混惹起了他們的注意。只是目前為止,他們到手的線索不是太多。
好一會兒後,決定再怎樣瞪著電腦仍是無補於事的兩人終於將思緒抽離這件案件。關掉影片檔案,伊薩克往後靠回椅背,不經意的伸手按摩鼻樑。
『……對了,隊長,』將一直握在手中的請假單遞給他,『這是積奇要我給交你的。』
『…請假單?』揚了揚眉,他接過那張需要他簽名的公文,『他幹嘛不自己交給我?我記得他上個月才申請過一次吧?』
『嗯,上個月的十五日,那天是他和妻子的結婚週年紀念。』點點頭,上一次的申請也是由她幫忙轉交的,『下星期是他女兒的生日,積奇打算要帶她到遊樂園玩。』
『是嗎。』想也不想的在公文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將它放到處理好的文件上,『詩河,妳外面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今天本來就不是她值勤的日子,說是要處理的東西其實只是把迪安卡準備好分發給每個人的訓練指南先看一遍而已。
嘛,要是在她一邊想要專心辦公的時候沒有整幢軍事大樓中的男士們都跑來隔著玻璃窗觀察她就更好了。
『那就待在這兒別出去。』他的聲音非常自然,甚至自然到讓人忽略他的話並不是一般上司會在上班時間對下屬說的。『我也快好了。』
『好的。』看來隊長也知道她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輕輕一笑,她選擇坐到房間左邊的小型沙發上。
淡紫色的眼眸趁著這個難得機會仔細的打量著坐在不遠處的這個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已經相識快八個年頭了。曾幾何時開始,經歷過兩次戰爭後仍然留在軍人的他洗去了當初的那份衝動和莽撞。
也不是說現在的他不會忍不住衝口而出的罵人,那些嚇死人的吼人功力更是越來越精進,可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已經要比早些年好上太多了。
跟著他的這些年裡,她一直是站在下屬的位置看著他。他沉著,理智,盡責,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隊長,不只一次讓她覺得自己能夠被分派到他的隊中實在是太好,雖然一開始時隊長的脾氣真的沒有太好。
只是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的那份崇拜漸漸變質。一起在隊中每天見面的生活著讓她發現其實伊薩克。焦耳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他開心時會笑,生氣時會罵人,他也有那種不想被別人找到靜靜療傷的時候。
即使她並不清楚放在他儲物室中的那件明顯小上一號的赤服是怎麼一回事,但她仍然能夠感覺到那一天不管是隊長還是迪安卡都會心情低落,無論他們表現得再怎樣平常她就是能夠知道。
而在那種時間,她所能做的就只有待在他們的身邊,默默的支持他們。
──這個日子也快到了。
『詩河?妳在想什麼?』在她出神的期間已經將一切要辦的事情都搞定,伊薩克好笑的看著她難得發呆的神情。『居然會在辦公室內發呆,真不像妳的作風。』
『隊長,我今天休假。』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針正正指著五字,『今天很準時?』
『嗯,要去一趟宇宙港。去接一個人。』
『接人?』眨眨眼,『隊長有朋友到PLANT來?』
『嗯。』冷薄的唇掀起一抹算得上是愉快的笑容,他那隻溫暖的大手握起她的,『我們走吧。』
無視於其他人的驚訝眼神,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的走出軍事大樓。
阿斯蘭。薩拉,經歷了兩次戰爭的大英雄。
有不少人都知道他本身是作為PLANT的軍人出身,在第一次大戰爆發前投身入軍隊中成為當時克魯澤隊的隊員,然後在最後關頭反抗自己僅剩的親人站在正義一方的偉大人物。然而其實沒幾人聽說過,在軍校中被認定為世敵的阿斯蘭跟伊薩克兩人之間一直有一種‘怪異’的友情存在。
說是‘怪異’的原因,是因為即使心裡開心得很,對著她的時候也能夠坦誠對方是他的朋友,但一見到面時的第一個反應卻是破口而罵。世界上應該沒幾對像這樣子的朋友吧?
『可惡!』毫無疑問的,這是他獨有的問候方式,『你說你要來可是你沒說連她也會一起來啊!』
對,跟阿斯蘭。薩拉同行的還有一名女生。即使她戴著帽子衣服也很寬鬆,但只要留心看還是能夠看得出她是一名女子。
而且還要是身份地位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都還要高級的大人物,奧布聯合首長國的現任首長,卡嘉莉。由拉。阿斯哈閣下大人。
『伊薩克,你對我很有意見是吧?』這是一個跟電視上不一樣的首長閣下,至少在電視上不會看見她在瞪人。『你自己不也帶了個女生來嗎?』
言下之意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說真的,她是第一次看見隊長還說不到三句話就敗陣下來的。『妳又不是不知道妳自己是什麼身份,一但被別人發現了光是外交方面就要交代很久了啊。』
剛剛才發生過恐怖襲擊,忽然間中立國的首長突然出現在PLANT軍事衛星上別人會怎麼想?本來光是阿斯蘭一個已經夠麻煩了,而且竟然連他家的首長大人也出現……可惡……
『放心吧,伊薩克,剛剛我們跟拉克絲聯絡過。』拉回身邊張牙舞爪的金色小貓,阿斯蘭一點也不掩飾會在友人身邊看到一位女生的訝異,『你不介紹一下嗎?』
『詩河。赫涅夫斯。』在咱家隊長的眼神示意下,詩河站上前朝兩人伸出手,『你們好,薩拉學長,阿斯哈閣下。』
『叫我卡嘉莉就好,』開心的笑著,卡嘉莉的一雙金紅眸不住來回兩人身上,『吶,詩河,妳跟伊薩克是在一起的?』
『呃──』有點被她突如其來又非常尖銳的問題嚇著,詩河怔了怔。
『難怪我就覺得伊薩克的品味怎麼好了那麼多。』多年來他們見過不少面,但每一次他不是一身軍服就是西裝。難得這一次他換上了黑色高領T恤和牛仔褲,看得出來那根本不是他們男生的手筆。
『妳也好不到哪裡去啊。』用鼻子‘哼’了一聲,伊薩克伸手把人兒拉回身邊,並從口袋中摸出一串鑰匙丟給他。『我的車剛好昨天被砸了,今天換開你的。』
除了覺得房子不特別需要外阿斯蘭在PLANT上有一切日常生活需要的基本工具,他一向都將所有東西寄放在伊薩克家去。也幸好是這樣,要不然他們就必需用走的走回去。
『我來開?』接到他一個‘不然你想怎樣’的目光,阿斯蘭認命地拿起身旁簡單輕便的行囊,帶著卡嘉莉跟上已經率先轉身離開的兩人。
在開車回焦耳宅的途中,好奇的金色小貓咪一直都在發問,要不然就是在哈啦一些有的沒有的。還好她是坐在副駕駛座,在後座的兩人大可以不理會她。
嘛,恐怕就算是沒有中間的空位分隔開來,某人說不理會還是不會理會的。
『伊薩克,你跟阿斯哈首長是朋友?』舒適的坐在位置上,詩河小聲地問著身旁正閉門養神的他。
『算是吧。』充其量只不過是每次見到阿斯蘭都會見到的人而已,『怎麼?妳好奇?』
『還好。』任誰突然在宇宙港見到別國的最高領導人,而她居然用那麼熟絡的口吻真自己身邊的人聊天也會有那麼一丁點好奇的吧?
『……』那妳幹嘛問?瞟了瞟身旁的她,伊薩克忽爾拉過她,『累了?』
『說真的,有一點。』昨天工作本來就已經夠晚,晚上又睡得不算太好,雖然說現在只是下午時份但今天本應是她休假的日子,一個月之中精神放鬆那麼一天也不算過份吧?
『想睡的話就先睡一下吧。我們只是回家而已,不是接到保護首長的任務而來的,放鬆一點。』他一副不容反抗的握著她的雙手,把她的腦袋瓜按到胸前。『不許說話,睡。』
獅子座男人的霸氣。乖巧的靠到他身上,她嘴角含笑的合上眼睛。
詩河從來都不是一個易睡的人。她擁有的那種軍人天性讓她不容易在不熟悉的地方入睡,即使能夠淺睡眠也會在些微的聲響下驚醒。
因此當她發現自己這一睡就直接睡到晚上吃晚飯時間的時候,也不能說她不訝異。用膝蓋想也知道是伊薩克將她抱進家裡甚至是房間的,那其他人到底會怎麼看他們啊?
『醒了嗎?』耳邊傳來總是很沉著的嗓音,詩河轉過頭發現咱家隊長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隊長…?』
『阿斯蘭跟那笨蛋首長在樓下跟迪安卡在研究恐怖襲擊的事情.』從一旁拿過外套讓她披上,伊薩克一臉正色的看著她,『詩河,我有問題要問妳.』
『是?』眨眨眼,她坐起身來.
『艾倫是誰?』
『……』面對他的問題,她稍微的怔了怔,然後唇邊掀起一抹苦笑,『剛剛我說夢話了?』
默然的點著頭,他不自覺得皺起了眉.
阿斯蘭的推測是“戰爭後遺症”之一的“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也就是說曾經經歷過戰爭的人很可能會反覆的夢見自己在戰場上殺敵的情景.可是在表面上看起來根本沒有人可以想像得到眼神一連一點污濁也沒有的她竟然也是“戰爭後遺症”的受害者.
很明顯地她本身也意識到自己也這毛病.
『艾倫.布呂克,他是我在研究組的朋友,跟我一樣為了無衛家園而以測試駕駛員的身份投入前線.他在第二次戰爭時,受到前議長的安魂曲波及犧牲了.』沒有像預期般的低下頭,她反而是用依舊清澈的目光對上他的眼眸.『我知道我自己心理上出現了少許毛病,也長期有心理醫生的照顧.不過,會因為戰事而作惡夢的又何止我一個?』
的確,雖然其他人經常會忽略掉,可是在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忙的戰場上,唯有不住的重複著明知道會讓他人死忙的攻擊,對於軍人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面對的事情.
即使心裡清楚得很對方亦同樣的想殺掉自己,也明白要是沒有解決敵人下一個被破壞的就是自己的家……眼看著上一刻還在對自己揮著刀劍的人下一刻就被爆炸的火焰吞噬,這一點心理稍微弱一點的人也無法承受.也基於這個原因,軍方對駕駛員的要求非常嚴格.
一般坐在戰艦裡的人還算好,因為他們不會直接的跟對方纏鬥.身為駕駛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直接影響到自己的目標.甚至有時候,對方的悲鳴會被國際頻道接收而傳進他們的耳中……
『…我明白.』主動的握住她有點冰冷的小手,『當初我也連續做了兩個多用的惡夢,在停戰的兩年也是,甚至到這麼多年後的現在我偶然還是會夢到那些不快的場面.』
『隊長?』也不能說不驚訝啦,隊長平日看來就一副強勢的模樣.
『嗯,那時候還是第一次大戰,我們在追擊大天使號.在短短兩天之內,阿斯蘭失了蹤,迪安卡那傢伙也被敵人俘虜,而尼科爾…』閉上眼睛,他嘗試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會顫抖,『…他死了.被當年還是敵人的基拉.大和殺死了.』
那個明明就善良得很,總是被他們嘲笑也不生氣的小子.那個熱愛鋼琴,也不知開了多少場個人演奏會,但卻單單為了保護家園而蹅上戰場的尼科爾……
『……』同樣地,站在門外正打算敲門叫他們到樓下吃飯的迪安卡也沉下了臉.
尼科爾的死是他們每個人心底裡最悔恨的痛,他們都沒能保護同伴.然而,他們也知道這件事並不能怪到基拉頭上,站在敵對的立場他們本來就應該互相撕殺,現在成為好朋友的他們也沒有將舊事重提.
可是一年之中唯獨有這麼幾天他們不會刻意見到基拉.
因為,他們畢竟也只是一個軟弱的人類.
時間是某中立國家元首秘密入境PLANT後的第三天.
話說自從由宇宙港到步那一天起就沒有再跟阿斯蘭見過面,焦耳宅中的日子也回復到平日的平靜.每天晚上關係仍然停留在戀人未滿階段的兩人都會一起下班,一起去隨便吃個晚飯或夜宵,接著回家後繼續一起辦公.
話說自從由宇宙港到步那一天起就沒有再跟阿斯蘭見過面,焦耳宅中的日子也回復到平日的平靜.每天晚上關係仍然停留在戀人未滿階段的兩人都會一起下班,一起去隨便吃個晚飯或夜宵,接著回家後繼續一起辦公.
一天二十四小時中可以說是有十八小時以上都待在一塊,偶然還會不自覺的牽個手或是什麼的,只是面對其他人饒有興味的眼神他們完全沒有想過要澄清些什麼,又或是承認些什麼的.
經過星期六的那一場模擬戰,他們對那五位新隊員的性格和作戰習性都有了大致上的了解,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一環.無可否認的,奧魯加和奧爾絲這一對雙胞胎無論是應變能力,近身搏擊和對機體的熟悉程度可以算是這麼多年來少見的精英.
然而,他們的實戰經驗也異常的豐富.只是像他們這在戰後才進入軍校的一代,究竟是打從哪來的實戰經驗?
安排了後輩們跟著他們熟悉軍部的運作,雖然不時會聽到小輩辛苦的怨言,除此之外,日子可以說是相安無事.
──呃,或許不是今天.
『可惡!到底為什麼你會在這兒的啊?!』跟大前天見面時同一種語氣,伊薩克.焦耳似乎是有點兒氣急敗壞的質問著那個腳還沒蹅入焦耳隊範圍內的男子.『你給我說清楚──』
『…伊薩克,你確定我們要站在這兒談嗎?』雖然說好幾個月不見是蠻懷念,可是連續兩次的開場白都是獅子吼的話盡管是調整者他還是會擔心聽覺機能出問題.
……還有,有必要將他擋在辦公室門外嗎?穿著一身合身紅衣的阿斯蘭無奈的按了按額際.
聞言,伊薩克張開口想要回話,但又合上,這樣來回幾次之後最終選擇放棄,僅是從牙縫中吐出一句,『…你跟我進來.』
看著咱家隊長大人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關上房門,本來大眼瞪小眼對看著的一眾焦耳隊隊員都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原本就沒有沒有在看的文件,滑到隊上唯一的女性身旁.
──焦耳隊上無言的默契,任何有關隊長的所有事情問赫涅夫斯就對了.
『吶,赫涅夫斯,』完全忘了二十四小時前的教訓,積奇又一次把手臂搹在她肩上,『妳知道那個人跟隊長之間有什麼糾葛嗎?』
『那個人…是阿斯蘭.薩拉吧?那個曾經兩次用逃的逃離軍方,最後停留在奧布當上將軍的薩拉.』情況奇特,就連一向不多話的里昂也忍不住好奇心的發問.『隊長跟他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呢.』明知道阿斯蘭在軍部的評價不一,詩河才不會笨得在這兒高談闊論.『或許他們是朋友?』
『朋友?』是朋友的話,那為什麼要一見面就一副想謀殺對方的模樣?『赫涅夫斯,妳沒理由不知道的吧?這幾天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
『請不要用那種混淆視聽的語氣說這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好嗎?』沒有理會那隻經常不請自來的手,她繼續整理自己今天該做的份,『我和你們一起看著隊長把人抓進辦公室的,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怎麼可能知道?再說,今天下午預定有克萊茵議長的發表,說不定就是為了這一件事.』
而事實的而且確證明了,詩河有一顆聰明的腦袋.
『發表?』揚了揚眉,『發表的……是指今天下午的那個?』
『我說伊薩克,只剩下三十分鐘而已,應該不算是下午吧?』換個坐椅,阿斯蘭決定不再繞圈子的進入正題,『昨天早上我跟卡嘉莉去見過拉克絲,也把昨天咱們討論的結果告訴她.她認為,那個軍火罪犯在PLANT上的出現動機不尋常.』
『所以,就連你也留下來了?理由呢?』
『代表PLANT和奧布雙方仍舊維持友好關係,各自派出數人前往對方的軍事設施作交流.我留在這兒,而卡嘉莉則是秘密由基拉護送回奧布.』畢竟他也算是在PLANT長大的,對ZAFT內部的認識和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也會比較熟悉.『當然,該有的文件我們也會準備好.而拉克絲認為做一份公開發表聲明會比較好.』
『也就是說,這段日子無論在PLANT上發生了什麼事都跟中立國的奧布無關是吧?』用指關節敲著桌面,伊薩克的腦袋開始快速的思考著,『我跟詩河私下研究過,之前的那個所謂的‘恐怖襲擊’的目標有可能其實不是PLANT本身.』
『什麼意思?』這回輪到他挑眉.
『發生爆炸事情的那一間意大利餐廳的老闆跟詩河是相熟,事後有向她提起過那個形跡可疑的人,也就是軍火商比利。霍特。艾斯可,一連好幾天都在那兒吃飯,偏偏就是案發當日一坐就是半個小時什麼都沒有點,好像是知道會有事情發生那樣.』因為涉及個人觀點,所以這不被紀錄在正式證詞裡.『而且,這幾天我和她都曾經兩次被不知名人士襲擊過,在軍事停車場內.』
『就算真的像你所說的,艾斯可早就知道會有爆炸發生,而跟在停車場內埋伏你們的人也真的是同一伙,』頓了頓,阿斯蘭神色怪異的看著他,『你有什麼值得他們這麼做?』
的確,在一般人的心目中他伊薩克.焦耳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軍人,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長得比較好看人氣比較高的軍官.即使他的母親在過去曾經是主戰派中其中一名主要人物也好,在現在這個時代他並沒有值得讓別人襲擊甚至暗殺他的任何豐功偉業.
說得難聽一點,以伊薩克為目標的襲擊根本不符合利益關係.殺了他對這個世界一點影響也沒有.
『可惡!阿斯蘭,你那是什麼表情?!』每日一吼,精神氣爽,『所以我們只是覺得‘有可能’.‘有可能’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你聽不懂是不是?』
『我什麼都沒有說,冷靜點.』相識這麼多年,要看穿對方的表情實在太容易了.『伊薩克,你對你的隊伍評價怎樣?』
『雖然不見得每個人都嚴守軍紀,但可以稱得上為精英.怎麼?』
『考慮到拉克絲的人身安全,讓你們負責保護她,你覺得怎樣?』這一點原本不在拉克絲的計劃裡,是基拉私下跟他提議的.『正如你們預測的,在PLANT上沒有內應的人艾斯可不可能成功潛入.現在台面上真正能夠信任的人就只有你和迪安卡而已.』
當然,台面下的護衛由克萊茵派的人暗中進行.即使只有那麼一丁點兒機會讓拉克絲受到傷害的機會他們也必需避免,畢竟,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和平如今是全靠拉克絲和停留在奧布的卡嘉莉兩人在支撐著.
『只要有正式的軍令的話,沒問題.可是若然對方的目標真的不是拉克絲的話,你有什麼打算?』盡管不能讓別人相信,但仍然有這樣的一個可能性.
這是長期待在戰場上的軍人的直覺,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有這種感覺,他們不能不正視這一點.
『放心,就算敵人再怎麼厲害,也不能避過那麼多人的視線.』正事談完,阿斯蘭放輕鬆讓自己靠到椅背裡,『話說回來,明天你們都不是休假吧?』
『少囉嗦,值勤完畢我們自然會過去.』
明天,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啊.即使,他們並不是特別期待這一個明天的到來.
『正如克萊茵議長所說的,基於PLANT將與奧布進行軍事技術上的交流,近日內會有不少生面孔的人進入軍事設施.』會報室內,一身整齊隊長服的伊薩克站在講台上,他的兩旁分別是兩名副官與及穿著紅衣的阿斯蘭.『這位是作為第一批交流人員被分派到咱們隊上,來自奧布的阿斯蘭.薩拉將軍.我知道你們聽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聞,然而私底下怎樣我不管,可是要是在公事上有誰刻意為難他的話,軍法處置.』
『嘛,要是你們私下為難到他而有成功的話,我作為隊上的副官也不會去追究的.』輕輕一笑的朝隊上其他人眨眼,迪安卡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好友會有適應不良的問題.『阿斯蘭從今天開始會一直待在我們隊上,就把他當成一般的隊友就好.』
『……』帶點不安的看了看他,阿斯蘭往前一步,『我是奧布的阿斯蘭.薩拉,多多指教.』
『薩拉將軍,正如您所見到的,焦耳隊目前為十三名隊員,全是MS駕駛員.』既然隊長和副官都沒有要向他說明的意思,剩下的就只有讓詩河去做吧.『本來是宇宙巡視隊伍,今年年初才回到PLANT本國來,所以在配備上等等的都會較其他隊伍來得簡單一點.主要負責港口的安全等等,每一個星期會有三次固定的體能訓練和分別採用模擬器和真實機體的兩次模擬戰鬥,相信到時候薩拉將軍也能參與的吧.』
『對對,在戰場上見多了可是好像沒有跟你一對一戰鬥過耶,阿斯蘭.下次一定要好好打上一場.』
『迪安卡!你給我正經一點.』伊薩克翻了個白眼,『目前就這樣,以上.』
事情跟先前兩人在辦公室裡相談的一樣,拉克絲在當天下午就發表了聲明,說明了這次只是一個友好的交流活動,也希望藉此表明兩國於政治關係上仍然是坦蕩蕩,並沒有要破壞和平的意圖.
基於從來不會刻意抑制媒體報道,而在無論再怎麼壓制小道消息還是會流出的大前提下,早日在某意大利餐廳的爆炸案其實是藍色波斯菊餘孽所為的說法早就已經傳了開來.當然,太過誇張的不實報道還是有克萊茵派的人刷下來,例如‘某個當時在場策劃的軍火專家加入藍色波斯菊’等等不知從哪兒空穴來風的消息.
比利。霍特。艾斯可的而且確是自然人沒錯,但他說到底也是一個為利是圖的商人.即使他主要是為自然人也就是反調整者主義者提供軍火,但也有不少在調整者之間發動的襲擊有用到經由他入手的武器.
再者,艾斯可這一個人和當時犯案的那幾名罪嫌的話並不代表這就是藍色波斯菊的行動,感覺上甚至是有人故意讓別人聯想到‘藍色波斯菊’.說到底,在死亡商人LOGOS在這兩年間不斷落網的前提下,要說這一個連自保都成問題的組織會死灰復燃實在有點讓人難以信服.
拋開拉克絲和世界的局勢問題不想,三天之內經過兩次埋伏和一次‘據稱’的恐怖襲擊,憑良心說他也不相信那只是他們倆運氣太差而都剛好碰上而已.
可是,若然真的不是藍色波斯菊,若然犯人真的只是要找個藉口發動某種襲擊,那理由呢?難道就像伊薩克所說的,只是單純針對他和詩河.赫涅夫斯這兩個人的報復?
『哈囉?有人在嗎?』勾起他的肩打斷他的沉思,迪安卡絲毫不介意其他人知道他們友好的關係.
反正經過兩次大戰,知道阿斯蘭是誰的人實在太多,只要有那個心任誰都可以輕易的查出當年在軍校畢業的人有哪幾個,而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是如何.他們要擔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不需要連這點小事都得留上心.
『迪安卡……你對詩河.赫涅夫斯這個人有多了解?』視線轉往不遠處兩人並肩走著的背影,『她是那種容易開罪別人的人嗎?』
『…說容易開罪人還有誰比得過伊薩克嗎?』聳聳肩,他順著好友的目光,『你是懷疑先陣子的爆炸是衝著她而來的?』
『不是我懷疑,是伊薩克告訴我的.』就現在手上的證據來說,他們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假設些什麼.『你認為目標是他們的可能性有多高?』
『老實說我不認為有人會用那種笨到不行的手法去要他們倆的命.』這年頭要找職業殺手或傭兵沒有說特別難,盡找些三流混混在停車場堵人和放那種威力不算很大的炸彈有什麼用處?『伊薩克先不說,詩河她的實力也不是蓋的.除我們這一隊以外軍隊裡能夠在任何一樣項目裡勝過她的人真的不多.』
戰場上的鳳仙花,明明只是研究人員卻有著赤服精英的水準.當初伊薩克選擇她成為隊裡的副官也是認為她的表現夠出色,可以管理得了隊裡的其他人讓他們心服口服.而的確,她的體能及戰鬥技術等等一直都在水平之上,就連別隊的人也知道說焦耳隊裡有個不可小看的女性副官.
至於性格方面,不知該說她冷靜還是只是懶得花氣力,入隊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人看過她動怒的表情.要說這樣的一個她會開罪人……怎可能?
『那麼──!』他還未來得及再說些什麼,一聲可以說得上是震耳欲聾的爆破聲狠狠的打進腦海.
這種聲響非常的耳熟,畢竟在軍校中那些歲月他們也有接受這一類型的訓練,要在短時間裡安裝,拆卸,要用多少份量的原料才能夠做出多大的威力,對他們來說可是最熟悉不過.
可是,這裡是軍事大樓.自從世界局勢回覆平靜,全職投入維持和平的工作後已經有多久沒有遇上恐怖襲擊了?而且,是在一幢全都是軍人,二十四小時裝有監測器的大樓裡?
還沒弄清楚想法之前身體先付之行動,以多年訓練得來的靈活推開被爆炸的衝力撞得歪掉的大門衝進不遠處的焦耳隊辦公室,祖母綠的眼眸立刻打量全個房間中的狀況.
──爆炸.而且炸彈的威力並不弱.
爆炸發生的位置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那個名叫奧爾絲.霍特的新隊員的辦公桌,被釋放出來的熱量燒得有點變形的桌面上隱約還能看見拆開來的包裹的痕跡.
──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家沒事吧?』緊跟著進門的迪安卡也快速的預計著受損情況.『沒事的話應一聲!』
不算小的房間裡全部窗戶都被震破,文件和煙塵彈飛到四周,熱能和上升的蒸氣觸動了自動灑水系統,所幸所有的桌椅都採用了不易燃設計,除了首當其衝的那幾張桌子溶解一大半外並沒有什麼什引起火災的大問題.
肉眼所見沒有更大的潛在危險,兩人小心亦亦的走到房間的中央.
『這邊沒事.』臉上和手腳多處擦傷流著血,伊薩克臉無表情的站起身來,他身後的是手臂有點不自然的史特和被他們保護著的三名新隊員.
『我們這也還好.』另一個角落傳出積奇和威廉的聲音,『除了奧魯加.霍特有點被嚇到和黑昂被不知名碎片打到流血外,一切都還好.』
焦耳隊只有十三個人,隊長沒事,史特積奇威廉外加四名新人沒事,迪安卡和阿斯蘭因為分析問題留在走廊避過了沒事,那剩下的還有誰?
『…詩河?!』
真諷刺,即使是上戰場戰力最吃緊敵人最難纏的時候她也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
躺在純白的病床上,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是軍部附設的醫院,因為只有這兒有足夠的經驗用最快的速度處理這種爆炸性燒傷.
某程度上,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身為女性軍人,在軍校的時期是受到了不少大男人主義者的白眼和嘲諷.可是駕駛MS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受過什麼傷.這在一般情況來看應該是很少見的吧?
伸出左手往上方拉直,詩河隔著紗布看著自己的手.話說,這一隻手大概就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是正常運作的地方了,盡管如此仍然是被繃帶覆蓋著.
這一次的爆炸似乎是氣體造成的,有人將氫氣和氧氣分別放入一個盒子的兩邊,再放入包裹中送到軍部.經過金屬探測器時沒問題,拿在手上也不會有任何異樣,可是當拆開包裹想要打開裡面的盒子時,貼在蓋子內側的易燃物與盒邊的互相磨擦生火,接著兩種氣體混合爆炸.
一種很有效,但正規軍人或恐怖份子理應不會用的手法.包裹上除了她和奧爾絲之外沒有其他人的指紋,若不是奧爾絲搶著要打開它的話,她的傷勢可能會更嚴重.因為打開盒子的人是奧爾絲,能夠分神想注意其他事情的她先一步嗅到煙灰的氣味而及時推開她和甘迺迪,雖然來不及向其他人示警,但這也足夠讓他們都避過了要害.
不過盡管如此,她的身體仍然受到炸彈的正面衝擊,造成三度燒傷.她所穿著的這一件紅衣也幫她擋去了不少熱力,要不然可不只這一點,而神經末端的損傷也減輕了她疼痛的感覺.
就現在PLANT上的醫療技術,尤其是戰時經常需要處理因為機體爆炸而被嚴重燒傷的軍部附設醫院,只要人救得回來,即使是被燒焦掉的皮膚和肌肉組織都可以用移植手術將壞死的細胞切除換上完好無缺的新細胞,還不致留下難看的疤痕.但至少需要住院兩至三個月,直到所有新生的皮膚都長成為止.
淡紫色的眸子轉向床邊櫃子上那一大堆卡片及禮物.隊上的人除了暫時待在隔壁房間的甘迺迪外全都來探視過,還有其他她見過一兩次面或是根本就不認識的人送水果,還好這兒的打掃阿姨人很好,可以幫她解決大部份的食物.
說到底,要一個幾乎動不了的病人自己切水果吃?那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叩叩,門口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請進.』
其實敲不敲門於事實上來說沒什麼太大的分別,反正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裡她都不能起床.一般不敲門的情況下進入女生房間會看到的畫面不太可能出現,無論何時進這間病房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她個人對於所謂的私隱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這裡是醫院不是私人臥室,只不過,堅持等到回應才開門是某個意外地很有紳士風度的男士定的規矩,其他人自然是得乖乖的遵守.
『喲,氣色很好嘛.小詩河.』探病的人之中來得最頻繁的就要算迪安卡了.『聽醫生說妳已經可以動左手了?』
『包成這樣你還能看到我的臉啊?艾斯曼學長.』唇邊換上一抹微笑,詩河看著他坐到床邊椅子上,『隊長還是很忙?』
在軍部大樓發生了事件,還要是咱家隊的專用辦公室,被襲擊的對方是隊上的副官,在這樣的客觀條件下焦耳隊長不得不留下來處理各種各樣的問題,包括在場監督清理小組與及協助調查等等.迪安卡因為是副官不比隊長的責任重,才能偷得半日閒暇溜出來透透氣.
當然了,他是打著‘要把最新發展告訴小詩河’的名號開溜的,伊薩克在忙,阿斯蘭跟她不熟,其他隊員不知道‘真正’的狀態,還有什麼理由把他攔下來?
『這個是自然的.現在就連阿斯蘭也被抓著跟他一起忙.』沒有像平日那樣繞起二郎腿,他把飯盒放在膝蓋上毫不客氣的吃起來.『辦公室暫時換到前議長屬下的FAITH小隊辦公室去,那邊的保安似乎比較良好.』
『連議長大人也被扯進來了嗎?』眨眨眼,她有點兒驚訝,『這樣會不會不安全?』
『放心吧.目前已經確定了目標不是拉克絲.』在伊薩克氣急敗壞的威脅下不能說,可是在被當成炸彈的盒子上的而且確寫著‘詩河.赫涅夫斯’的字樣.『而且待在拉克絲身邊的保安人員重新換過一批,』裡面彷彿還有昔日軍中某些王牌的身影,『近日內如非必要她也不會再出面干涉任何事情,全權交由伊薩克去處理.』
『…爆炸的目標…是我吧?別否認,那是給我的包裹.』
『我就說,明明就是妳收下的包裹怎麼會看不到收件人的名字.』扯了扯嘴角,他一臉不以為然,『伊薩克還是想對妳保密,怕妳再次受到傷害.他對自己在這麼近的距離沒能保護好妳,內心不會太好過.我和阿斯蘭說破嘴也勸不動他.』
『可是讓他再選擇一次,都仍然會是這個結果不是嗎?』淡淡的反問,她並沒有‘被拋下’的不悅情緒.『我們都很清楚彼此有多少實力,也知道對我們的未來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對方而那些年輕的下一代,要是我站在同一個立場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說穿了,他們都有著軍人的天性.先別說那時候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就算早就知道那個開啟包裹會惹來爆炸,沒有辦法之下他們還是會選擇去保護距離自身比較接近的人.畢竟,衝過去保護一個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的人,和一堆就站在自己身旁確實可以顧好的人,選擇很明顯不是嗎?
『是啊,可是我們總不能敲開他的腦袋把這一點硬塞進去吧.』他不是不明白伊薩克的想法,若然今天受傷的人是米莉的話,他大概也會是這個樣子.『妳在手術裡的時候他沒休息過,醫生宣佈妳沒生命危險時他就一頭栽進後續處理上,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嘛,阿斯蘭應該快看不下去了,到時候我會幫忙將他打包送到這兒來,說服他的任務就交給妳了喔.』
算是KO完午餐,迪安卡站起來稍微舒展筋骨.
『艾斯曼學長,』喚住已經差不多準備要離去的他,『你覺得奧魯加和奧爾絲這兩個人怎樣?』
『啊?』這是一個沒什麼關連的問題,可是既然詩河在這個時間問出口,那就一直有她的用意在.『表面上除了實戰經驗太過豐富外一切都沒有問題.』
『那一天,是奧爾絲主動搶過包裹的.』她們沒有太過深入的交談,一般而言應該不會有這個舉動才對.『當時我心裡想只是一個包裹就讓著她去,但是現在怎麼想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只不過天下間有人會明知道那是一個威力不少的炸彈還搶著打開的嗎?
『……』聽懂她沒說出口的疑問,他點了點頭,『這我回去跟他們研究研究,妳先休息一下吧.如沒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妳應該需要浪費不少精神去應付伊薩克.』
『明白,還有謝謝你,艾斯曼學長.』
獨自一人待著一片空白的病房內什麼也做不了的感覺不好受,所以他才會每天告訴自己最新的消息吧?平日雖然沒什麼正經,可是是一個非常靠得住的副官.
還有阿斯蘭.薩拉,二話不說就把部分責任攬下來,本來作為奧布的人根本不需要插手這一件事的說.
──隊長身邊有那麼可靠的朋友,真好.
雖然艾斯曼學長已經有事先知會過她焦耳隊長會被‘打包’送到醫院來,可是她再怎麼樣都想不到他是‘這樣’被打包然後丟過來的.
看著那個被丟棄在隔壁床位的大男人,和另外兩名負責‘棄屍’的青年,她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實在沒有太了解男生之間這種所謂的‘友情表現’.
『艾斯曼學長,薩拉學長…這……?』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要不然她覺得自己坐起來詢問效果會比較好.
『抱歉,不過他真的很固執…』露著一口白牙齒,迪安卡的語氣讓人找不到他有任何一絲內疚的地方.『我們跟他說也說過了,吼也算吼過了,他就是不肯休息.』
──所以就直接給他腦後一擊讓他昏了?眨眼,詩河不曉得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首先,艾斯曼學長會這麼做很正常,可是薩拉學長?他應該不是那樣子的人才對啊?
『無可否認,讓他乖乖休息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辦法.』伸手抹了抹臉孔,阿斯蘭的臉上也有難以掩飾的疲憊.『拉克絲決定把整件事交由他去處理本意就是希望他不要親自去調查,誰知道他竟然跟著那些現場處理小組的同事東跑西跑,晚上還留在辦公室裡過濾搜查到的結果…』
『凡事都要身體力行,這是隊長一貫的作風.』再加上這次受傷的還是……
『親力親為不是不好,問題是那邊不是我們隊的管轄範圍啊.』別人隊也有別人隊的尊嚴,就算伊薩克只是跟過去什麼也不動手,光是他一個板著臉站在那兒就足夠讓人害怕的分神了吧?『我們陪了他五天,目前可以調查的疑點,可以詢問的證人都已經全部搜證過一次了.』
跟之前的意大利餐廳爆炸案一樣,沒有留下指紋沒有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他們現在要怎麼查?只怕再這麼下去還沒查出些什麼有用的之前他和阿斯蘭已經被這隻異常暴躁的瘋獅子給操死了.
『伊薩克本身也應該很累,雖然我不知道迪安卡下手到底有多重…』瞟了笑得很賊的好友一眼,『他很有可能一睡到明天才會醒過來,到時麻煩妳告訴他,我們會在墓地那邊待到下午,看他自己要不要趕過來.』
『好的.』點點頭,大致了解過她現在的狀況後,三人便互道再見.
背送兩人並肩離去的身影,詩河感嘆男人之間的友情是為何物.『真的是…至少給隊長蓋一張被子嘛…』
雖然說房間一直維持在二十三度左右,可是睡久了還是會覺得冷的啊.偏偏她又不能亂動,就這樣放隊長一個晚上沒問題嗎?
──不,應該說是有問題也沒辦法吧…
因為腦袋還不能任意移動,她還是跟之前一樣只能試著讓思緒放空的瞪著天花看.
耳邊不住傳來低沉的呼吸聲,雖然眼睛看不到但可想而知現在的隊長肯定是睡沉了.曾幾何時當他們還在船艦上時她就看見過一次,隊長睡覺時習慣側躺,而且會用手擋在臉孔旁邊,非常孩子氣的睡相.這一點跟那時候隊長樹立的‘暴風’形象非常不撘.
嗯,既然連薩拉學長也說隊長會睡到明天早上,那就代表她可以先休息一會兒罷?合上漂亮的紫眸,詩河沒過一會便沉沉睡去.
而乖乖的躺在隔離床昏睡的伊薩克,正如阿斯蘭所料的,還真的睡到第二天正午前半個小時才轉醒.
從來不會睡超過七個小時的人沒什麼機會迎接刺眼的陽光照到頭上的感覺,實在受不了強光的冰藍色眼眸慢慢睜開,花了三秒半的時間搞清楚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麼.
直至腦袋如願以償的恢復運作,他這才默默地打量起四周環境,最後視線落在身旁的病床上.
『詩河……?』有點兒驚訝的低喃,伊薩克就算做夢也想不到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這到底……』
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對著阿斯蘭吼…因為阿斯蘭叫自己回家去睡……然後…然後他頸後一痛──
──所以就直接讓他昏了嗎?!『可惡…天殺的迪安卡……』
讓他昏不是問題,最多待會見面時揍他一頓討回來.然而醒來後竟然身處在詩河的病房內,這個更叫他牙癢癢.
很明顯的迪安卡肯定是將他的事加油添醋的告訴了她,現在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讓她擔心啊.
『詩河…』不想吵醒她,他放輕腳步來到她的床邊.『……』
不久之前,他還在自己的房中看過同樣的畫面.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時候的她沒有全身包著繃帶,臉色也不像此刻的蒼白.
氣體炸彈,一種不正宗卻完全破解了軍部防衛系統的手法.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刻意將這種炸彈送進軍事大樓,因此對郵件的檢查大都只限於金屬探測,這一點無疑是他們的疏忽.
炸彈造得非常仔細,四周也沒有留下指紋或DNA可作比對,照理說應該是專業的制造者才對…那麼他到底是只是比較小心謹慎,還是真的非常了解軍部的漏洞才……
──?!一個想法閃過腦海,在他還沒能及時捉緊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惡……
『…隊長……?』
『……』對上那一雙依舊清澈的紫瞳,他一聲不響的在椅子上坐下來,然後伸手幫她把睡覺時弄亂的被子掀好.『感覺怎樣?聽迪安卡那傢伙說妳的左手已經可以施力了?』
『是的,爆炸的時候左手剛好被擋著了,受到波及的範圍不大.』說實在她受傷最嚴重的地方應該算是身體的右邊,因為她剛好側過身.『倒是隊長,你還好嗎?』
『…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妳.』皺眉,他對她語氣中的故意的輕快很不滿.『還會很痛嗎?』
『只有一點.』皮膚裡的痛覺神經也有被燒傷,所以其實痛楚不會太讓人受不了.『我沒事的,醫生也說了有隊長您的及時送治,只要休息靜養兩個月左右就可以完全康復.』
當初送到醫院時她已經昏迷不知道,不過後來聽艾斯曼學長的轉述,是隊長直接用自己的隊長服讓衣服差不多被燒毀的她披著,然後親自抱著她送到急症室去的.
『……下次記得提醒我,我要撕了那傢伙的大嘴巴.』聽見她一如過往有意無意的吐嘈,他總算放鬆了眉頭.『妳真的已經沒事了?』
『你要聽真心話還是內心話?』朝他眨眨眼,詩河搬出她自己的說話方式.
『這兩者又有什麼分別?』面對她的話,伊薩克已經放棄了思考直接發問.
『真心話是就目前這個只有左手能動的情況來說,是真的不能說是沒事.』頓了頓,她主動把手放到他手心.『內心話則是,那是一場我們都始料未及的爆炸,站在距離炸彈那麼近的地方,只有我一個是三度燒傷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
要是其他人站的位置更加接近,要是他們沒有及時反應過來轉身撲倒新隊員們,那受傷的肯定不只這樣.說不定還會有犧牲者出現.
『我知道.』他握緊她的手.
她說的他都清楚明白,也知道即使當日角色對換,只要是一個有責任心的軍人都一樣會選擇同樣的舉動.可是,心裡明白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啊.就算他們都說得該死的對,他仍然沒有辦法忘記她毫無生氣地躺在甘迺迪身上的那一幕.
她就傷在他身前不到兩米的地方,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的那個猶如破洋娃娃般的模樣到現在這刻依舊殘留在他的腦海裡,怕是這輩子也忘不掉.
無論是誰想要用這種辦法置她於死地,他都一定會把人給揪出來.
──一定.
時間,往後推遲了一個多月。
由入院的那一天開始算起,詩河已經在這間軍部附屬醫院裡待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日子。除了平均每個星期都組團來探望她一次的咱家隊友,間中出現一兩次的薩拉學長,和幾乎是每天前來報到頻率繁忙得讓她懷疑到底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來當偷懶理由的艾斯曼學長外,她再沒有見過其他活著的人。
這兒畢竟是軍部的醫院,位於一般平民遙不可及的軍事設施群中,出入都有帶著步槍的軍人嚴密監控,沒事誰會想來啊?
就連她的父母親,也被她以“只不過就燒傷”,“真的沒事”和“距離太遠,出院後再說”如此這般的理由強行說服他們留在老家。也幸好她從小就是一個很獨立的女孩,她的爸媽也都很明白這一點,要不然這下問題可大了。
別的先不說,光是讓他們看到從小捧在手心的寶貝女兒從頭到腳全身包滿繃帶的樣子,以後她要想繼續留在軍中就是一個難。
『詩河.』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她將飄移掉的視線拉回懷中的筆記本上.
這是艾斯曼學長在知道她動過手術,不需要再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得躺著不動的時候特地給她帶過來的‘娛樂’.反正她跟研發部門仍然有聯繫,間中也有接不少研究來做,如其繼續躺著發呆不如做些有意義點的事情.不做白不做──這是學長的意見.
的確,多了電腦在身邊她的日子變得沒那麼難過.
軍人始終是軍人,一刻也閒不下來的.基於這一點,醫院也很乾脆的讓她移居到比較遠離手術室儀器,專門為負傷的隊長們而設的房間裡,好讓她能夠‘正常’辦公.
『抱歉,隊長.我走神了.』嘴邊掛著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詩河轉身為自己拿過水杯.『請繼續.』
『今天早上七時十五分,已經確定軍火專家比利。霍特。艾斯可由PLANT出境.』頓了頓,伊薩克下意識的皺起了眉.『目的地不明.』
一個被國家通緝的要犯竟然可以‘確認’出境?這是在搞什麼啊?
『隊長,艾斯可成為通緝犯已經五年了。』她淡淡的提醒他。老實說,要是真的能抓到人的話她不覺得拖到現在。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這不能改變我們對宇宙港的管理不完善的事實.』偏偏身為宇宙戰力部隊的他們不能越權插手有關國防方面的事情…『對了,妳什麼時候能夠出院?』
『隊長,我這是重程度的燒傷.』
即使是擁有先進技術的幫助,要讓一個幾乎丟了半條性命的人在短短兩個月內回復健康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是她一向勤於對自身的訓練,傷口恐怕也沒有復原得這麼快.
『是啊,那妳這名重傷患怎麼不好好躺著休息?』挑挑眉,他順著她的意思反擊.
『打擊受傷的下屬不是一個好上司會做的事情,焦耳隊長.』自從上次被‘打包’送到醫院來之後,隊長算是回復了一向的沉著,也沒有再把辦公室當成宿舍或是跑到別隊去協助,偶然也可以拿這件事開開玩笑.『根據醫生所說的,大概下星期二的下午就可以回宿舍休養,可是若要參與機體模擬戰或是體能訓練的話則可能要再等一陣子.』
『是這樣嗎?』視窗中的他轉過頭,應該是看行事歷了吧?『跟醫生確定後把時間告訴我,我會去接妳.』
『好的.』乖巧的點點頭,詩河照正走進門來的紅衣身影微微一笑。『隊長,隊上的人來看我,失禮了。』
『剛跟小學妹通訊完畢?』在這幢軍事大樓內,有膽子不敲門就跑進他辦公室的人就只有迪安卡一個。
『嗯。』關上通訊視窗,伊薩克又習慣性地皺起了眉。
『怎麼啦?』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迪安卡以下巴比了比電腦的螢幕。『小學妹不是已經可以出院了么?我昨天才去看過她,情況已經完全好到你能夠放得下心的才對啊。』
『不,我覺得有點不對勁。』瞟了他一眼,伊薩克讓自己靠到椅背去。『今天早上有消息進來,我們以為會跟這一連串事情有關的軍火商比利。霍特。艾斯可確認出境。』
『出境?』怔了怔,暗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銳利,『這可真神奇哩。』
照理說,一個罪犯在行動過後一定會留在同一個國家,直到確認目標死亡後才會離開。然而即使沒有被大肆報道,但女性軍官於軍事大樓辦公室內被爆炸波及受傷送院,後情況轉為穩定已經不算是新聞,如果真的是艾斯可的所為,那他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手。
『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說到底,詩河到底為什麼會被盯上,炸彈是誰造的,由誰送進來都仍然是一個謎。『或許是我們想的方向錯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迪安卡聳聳肩,躍下桌面。『那我們從頭再分析一次罷?』
配合著他移到房間另一邊的沙發上,伊薩克坐在他的正對面坐下來。
『首先,你們總共被襲擊了多少次?時間,地點,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細節?』
雖然在軍校時他的情報搜集成績被尼科爾比下去了,但身為年級第二名的他還是懂得基本的理論的運用。
『襲擊連同上次的液體炸彈一共是四次,前兩次是在深夜的軍用停車裡被流氓埋伏,然後是離開軍部到附近的意大利餐廳用餐時還上爆炸。』伊薩克仔細的回想著,『除了液體炸彈外,時間均為凌晨十二點至兩點之間,地點是在軍事大樓半徑兩百米的距離以內。』
『細節呢?有沒有什麼讓你們覺得怪異或是不合常理的地方?』
『兩名仍然穿著軍服休班的軍人在停車場內被小混混襲擊,這再怎麼想還是不正常的吧?』當時詩河就說了,這是一件很富趣味性的事情。『可是如果說是特地為了對付我們而找來的也太說不過去了,那一群只是不學無術的流氓,除了第二次時人數有點多外沒有什麼厲害之處。而在停車場的監視器中只能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曾經出現在流氓的周圍,半個小時內完全沒有被拍到,所以我和詩河推斷那應該是一個熟悉軍事大樓的人。』
『那到底是什麼讓你們認為最有嫌疑的人會是艾斯可或霍特兄妹?』詳細情形他也知道,可是當由當事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能夠更加客觀的判斷。
這是旁觀者清的道理。
『根據那間意大利餐廳的老闆所說的,艾斯可連續好幾天晚上在那兒吃飯,唯獨是事發的那天沒有點餐。被抓到的現行犯自稱為藍色波斯菊的人,是要策劃一連串的恐怖襲擊,但內容跟PLANT上現有軍火數量根本不吻合。而霍特兄妹中的奧爾絲對詩河的舉動也很值得讓人懷疑,再說他們的實戰經驗遠比其他新人來得多。』
現在這麼想來,對霍特兄妹的疑心其實沒什麼真實的根據。
『詩河曾經告訴過我,那一天是奧爾絲主動搶過盒子打開的。要說她是故意的也不太可能吧?以她那樣的距離,若不是詩河及時推開她那個炸彈的威力足以讓她變成灰黑的肉碎。』搖頭,迪安卡敲了敲茶几,『如果我們將這對雙胞胎第一天報到時那些奇怪舉動除開不談,那他們其實跟一般的新人沒分別,這並不構成理由。』
至於對停車場監視器的熟悉程度,只要任何一個現役軍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停車場,他不排除有心人真的能夠一一記下監視器的位置。
『再來就是那個指名寄給詩河的包裹。會做出這種明顯針對金屬探測器的液體炸彈,我敢說他一定是個對炸彈爆破非常精通的人,而且也深知道軍部只對某一部份寄給議長或議員,各個部長的包裹進行電子掃瞄,單單的一個小隊員不在此限。』
包裹上沒有其他人的指紋,代表那個人會帶著手套。
──等等,沒有犯人的指紋一點也不奇怪,但若然連詢問處的小姐,郵差,軍部人員也沒有接觸那包裹的話,那──
『是直接由奧爾絲拿上來的?』這也不對,以指紋的覆蓋程度,應該是打開的時候才印上去的。『那還有誰……』
有誰會那麼清楚他們的作息時間,而又能在軍部通行無阻,並將包裹不經過檢查送上來辦公室的?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任何人都知道要盡量避免進入焦耳小隊的範圍內.因為除了一個副官比較正常外所有的隊員都是軍中的怪胎.
無論是第一次被襲擊的那一天,隊員報到又或是與阿斯蘭開會的時候他也沒有看見生臉孔的人出現在附近,若然真的是內鬼…他對自己的每一位隊員都非常信任,他們是不會出問題的.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
冰藍色的目光在思考間隨處飄動,忽然一張躺在桌面的紙張惹起了他的注意。
『…迪安卡,在新人來報到的那一天,除我和詩河外誰在辦公室留到最晚?』他問道.
『是積奇。聽說是為了要幫新人整理檔案所以離開的時間比平日晚了兩個小時左右。』那個新人在第一天報到就把最麻煩的工作攬下來做,只是以日常公事的角度來看他真的是一個存在感非常不高的人。
『那,發生爆炸的那一天是誰第一個回到辦公室來的?』
『也是積奇,聽說他是某一份報告不見了因而要早點回來趕工。』語音未落,迪安卡已經被自己的答案弄得一頭霧水,『奇怪,積奇什麼時候變成那麼懶散的人了?以前就算是三年前的檔案,只要把名字丟給他他都能把它找出來,咱們隊上全部文件大都交給他去整理,應該不會出這種批漏的才對…』
不,最大的疑點是,那個一向只會遲到早退外加請假的積奇竟然會加班.
『那如果是有人故意讓拖慢他的工作呢?』站起來回到辦公桌前,伊薩克雙手飛快的敲打著鍵盤,半透明的螢幕上出現了五名新隊員的資料。『如果說這一切都是自軍部決定畢業生分配的那一天開始,而那個犯罪的人能夠透過某種渠道得知我們隊上的狀況的話…』鼠標雙擊,一份被他們忽略掉的詳細資料映入眼簾.『那就是他了。』
一開始他們主觀的認定了那對雙胞胎,卻小看了軍校成績甚好但已經年過二十的男人.
一般而言軍校畢業生的年紀大概是十三至十七歲左右,要是不是剛巧有調整者之中極為罕見的雙胞胎的話,那麼他應該會是詩河認為值得注意的新人.
『我們竟然會犯這種錯誤…可惡!』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伊薩克將他的資料影印出來.
──天殺的,他怎麼會出這種錯?!
『……伊薩克,我不能肯定你的推斷,但我必需告訴你…』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迪安卡伸手撥了撥瀏海──他不安時的慣性動作,『在詩河住院的這兩個月中,這個人幾乎每個星期都會跟不同的人前去看她,而且──』
『而且什麼?』揚了揚眉,他雙眼一瞇。『可惡!迪安卡你回答我!』
『而且──今天是他第一次在沒有人同行的情況下,前往探望詩河。』
…剛剛詩河說了什麼來著?隊長的人來看她了。
──可惡!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