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une 13, 2013

【嵐家出品】[銀菊] Paradise Lost (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深夜無人的時候,在‘組織’位於紐約市中心的專屬大樓內,正在上演著一場完全是單方面的爭吵.
『什麼怎麼一回事?』事情的另一位當事人微笑著,似乎很享受對方的狂怒.
『你別跟我裝蒜!』‘啪’的一聲將手上的照片丟到辦公桌上.『你不要跟我說他是你的朋友.』
厚厚的一疊照片中,幾乎每一張都是圍繞著同一名男主角.那個他有著一頭不容錯認的銀白色短髮,與及一個彷彿沒有感情在內的虛假笑容.
而照片的另外一些人,則是大家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正義的朋友.
『啊啦啊啦,這不是警務署署長大人嗎?』撿起其中一張照片,他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吶,亂菊,妳知道嗎?妳這種甩照片的舉止比較像發現了丈夫在外面偷吃的女人哪.』
『不要扯開話題.』她低下頭來不去看他的笑臉,長長的瀏海完全隔開他的視線.『…為什麼?』
已經不再是‘真的?’或是‘假的.’問題,當她從下屬那邊拿到照片時便心知肚明.要是沒有做過的話,眼前的這個男人才不會露出那種破綻讓別人有機會捕風捉影.
他的不否認只有更加確定這一點.
但是,為什麼?明明就已經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放眼‘組織’之中根本沒有人敢去惹他…….那,是為了什麼?
『如果我說是為了正義呢?』他雙手托著腮,笑咪咪的向她提議.
『少來了,你怎麼可能會有正義的觀念.』想也不用想的,她低聲反駁.
小時候什麼壞事都做過了,根本從來就沒有一丁點兒悔疚的他會知道什麼是正義嗎?別引她發笑了.正義這東西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那是有錢人才會資格擁有的.
以他的性格,可能根本什麼理由也沒有.
『亂菊,既然妳都已經知道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問出口?』他的語氣依照是輕快的.
…因為,她期望著一個奇蹟.
『啊啊,已經這個時間.』似乎是剛好看到手錶,他悠悠的站起身來,『抱歉吶,亂菊.』
留下這一句話,市丸銀他頭也不回的走出那個陪伴他度過過往十年的辦公室.然而,他並沒有發現,在那淡棕色髮絲遮掩下,一滴晶瑩的液體滑下白晢的臉頰.
於是,十九歲的這一年,松本亂菊學會了不再相信奇蹟.

Paradise Lost

- 七年後 -
時間:某年某月某日的凌晨三點.
地點:某當紅演藝人員位於市中心的小型公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雙手拿著應該還有一兩個小時後才正式出版的報紙,某性感棕髮美女在看到頭條新聞的標題後瞪大了雙眼.
『就是字面上寫著的那麼一回事.』坐在她的對面,明明連續好幾天都忙著演藝工作但卻仍然十分精神的伊勢七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是京樂長官在他友人所開的報社拿回來的先行版,內容似乎已經經過若干名記者的證實.』
『但是這怎麼可能?』埋頭於細小的文字,她還仔細的研究著那幅所謂案發現場的照片.『對方用的只是普通手槍啊,他怎會躲不過?』
『亂菊,上面寫著的是機關槍吧?』
『對那傢伙來說,機關槍跟手搶沒有分別.』唯一不同的只是連射的速度問題,這一點對自有意識以來一直參與各種幫派鬥爭的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算真的躲不過,神槍呢?有‘魂’在他身邊他怎麼可能有事?
只是,話說如此說,但報紙上那栩栩如生呃,是像真度極高的圖片裡還真的躺著個銀髮男人.這到底該怎麼解釋?
『灰貓.』想來想去,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親眼認證,『妳知道神槍人在哪嗎?』
──灰貓,松本亂菊專屬的‘魂’,憑空出現在主子的身旁,但維持低頭不語的表情.
『那就即使妳知道了.』對於咱家‘魂’的沉默性格十分清楚並了解,亂菊可以從最些微的表情變化中明白她的回答.『那我們就去找他吧.』
那個‘他’是誰,大家不用說出口也就心知肚明.
市丸銀跟松本亂菊之間的關係本來就錯綜複雜.從小在同一間孤兒院長大,再在同一時間被‘組織’收養,要說不一樣的是,銀被訓練成殺手,而亂菊則採取放任政策任由她在黑道上遊走的成長過程.
也因如此,銀的實力要比亂菊來得高,但是在整個紐約區,沒有人敢不給‘組織’這位性感女王面子.上至官方的警務人員,下至別的幫派裡的小嘍囉,沒有人敢拒絕亂菊的要求,也沒人敢動她.
對於這樣相等于‘行遍天下無敵手’的她來說,唯一的死穴,就是市丸銀.
這,套句某知情人士的話,真是一段孽緣啊.
『等一下,亂菊,妳打算就這樣去找他?』早已習慣友人急性子的七緒頭也不抬的開口喚住了她,『市區醫院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守備正嚴著耶.妳確定以妳這身打扮,能夠順利進入醫院的地下一樓嗎?』
『嘛,有灰貓在,』歪了歪頭,亂菊看著還是臉無表情的下屬.『這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吧?』
『不要沒事去煩人家灰貓.』意思意思的責備她一下,七緒打開搹在一旁的筆記本,『今天音夢在急症室當值,至少讓她掩護妳進去.』
『可是她在當值中耶』而且又麻煩
『當值中的醫生還是有休息時間的好么?』這人怎麼這麼拗?『反正妳到了那邊就聽她的,千萬不要自己私下闖入.那邊是地下一樓,沒幾個逃生出口讓妳去鑽.』
讓灰貓待在通風口裡為她把風更是問題外,雖然灰貓本人不見得會介意,可是,這明顯的叫作公器私用.而且,還要是在非必要的情況下。
『是是,七緒姊說的是.』
『別叫我姊,』‘卡’,一支筆記本專用的感應筆差點被‘腰折’。『我的年紀比妳小。』
『小七緒,生氣會長皺紋的喔.』不副‘怎麼都可以’的表情,亂菊拉開了房間,『總之,我去找音夢就好了吧?』
事實上,這種氣死人不用本錢的性格,跟狐狸男根本就一模一樣吧?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七緒無奈地搖搖頭。
之前那七年間一直你追我跑的,一但發現對方似乎有些什麼不妥就立即連自身的安危也不顧的要跑到對方身邊去,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很久以前的那一次也是,當知道亂菊不小心中彈受傷時,明明已經背叛‘組織’回覆國際刑警身份的市丸銀想也不想的立刻衝到‘組織’附屬的醫院。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他跟亂菊之間的關係,和他本身也有差不多的實力,恐怕在還沒有進入那間醫院之前就被二番的人暗殺掉了吧?不過,以他當時那副表情,誰也沒有想過要阻止他就是了。
那次是唯一一次,她看到這位前三番長官臉上失去了平日的笑容。
可是,更讓她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背對方時可以露出關心與著緊的情緒,但一但面對面時卻什麼都不能坦率的說出口呢?
『音夢,她往妳那邊跑去了。記得看著她,別讓她做出什麼蠢事。』向視頻中的同伴叮嚀過後,七緒關上電腦。
誇張的嘆一口氣,她彎下身,撿起那張被遺棄在地上的報紙,她看著標題。
──國際刑警中彈身亡──

穿著一身休閒運動服,亂菊用這個罕見的造型來到市區醫院的入口大堂.
沒辦法,她是要到這裡來做壞事的,總不能穿得跟平日一樣惹人注意吧?老實說,她實在不想為了那傢伙把自己一手建立的形象毀掉.
要是讓別人知道身為‘組織’副官的她居然為了一個不小心掛掉的國際刑警連梳洗或睡眠也不管的一路由七緒的公寓跑來這兒,她的面子要往哪搹啊?
再說她怎麼都覺得那傢伙不可能就這樣掛掉.換句話說,這是陰謀.
那,明知道這是陰謀還要參一腳進來的她又是什麼?
──算了.
『音夢音夢棕色的瞳仁環視著四周,很努力地找尋著相對起來不太常見的另一位同伴.
涅音夢,是‘組織’中十二番的副官,主要職務是為‘組織’提供醫藥用品,和在偶然的情況下解決某某病人.
當然了,音夢‘解決’別人的方法沒那麼血腥.她充其量只需要動手拉一拉呼吸管,又或是不小心犯些平常人不會發現的小錯誤,那病人自然會兩腳一伸.多方便啊.
但在平日,音夢也是一個備受眾人愛戴的好醫生.所以只要朝著人多──尤其是老人家和小孩──的地方找就好……
──等等.
『你怎麼會在這兒?』視線所到之處,她看到一頭不能算是太自然的橘紅髮.
這個像根柱子那樣站在大堂左側的男人名叫黑崎一護,是一名國際刑警與及‘組織’新收的小弟.嘛,真要說的話,這名小弟歸她管就是了.
『市丸銀是我的上司.』似乎是很意外會在這種地方看到她,畢竟現在是凌晨快四點的時間了,一護吶吶的回答.『倒是亂菊妳這個時間不睡覺嗎?』
『嘛,有些事呢.』沒有那個心思跟他一一解釋,亂菊不沒怎麼在意的揮揮手,『我先去找人,拜~』
丟下一護後,她光明正大的入侵已經過了探病時間很久很久的病房.最後,她在小孩子的房間裡找到了音夢美人.
為什麼沒人覺得音夢穿著白袍時比較像在玩制服誘惑呢她的短裙比白袍還要短啊,這樣看上去不像是裡面根本沒穿么?
難怪她的身邊總是有很多男醫生在轉.
『音夢,』為怕吵醒小孩子的壓低聲線,亂菊站在門邊朝她招招手.『我在這邊啦.』
凌晨四點,照理說應該沒有醫生會盡責到選擇在這種時間工作.偏生音夢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明明同樣是孤兒出身,同樣是‘組織’的人總之,她就是太過有同情心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音夢放下手中的病歷表,離開房間.『好久不見了,亂菊.』
『啊,是很久不見了.』一個星期有吧?以她們的定義來說,的確是很久不見了沒錯.『不要緊嗎?就這樣丟下工作.』
『沒關係的,我只是無聊跑來看看病人而已.』唇邊掀起一抹弧度極小的微笑,她開始往升降機的方向走去.『‘那邊’的人來了不少,全都守在升降機附近,妳要到那邊去的話可能需要改裝一下.
『妳的意思是要我扮成護士嗎?』她挑眉.
『護士……』稍微停下腳步,音夢往她身上看了看,『不了,我的袍子借妳,妳的證件有帶來吧?』
松本亂菊不是醫生,她當然沒有每個醫護人員胸前別著的那個名牌.但是,她必需說的是,在正式升為副官的時候,‘組織’已經把有可能用到的證件全都給她一份.
換句話說,只要沒有還上熟人,她到哪裡都能夠暢行無阻.
直接在衣服的外面套上白袍,亂菊別上名牌,跟在音夢身後進入升降機.因為那傢伙是被當成死屍送進來的,那理所當然地他現在自然是躺在那個即使到了夏天也不會覺得熱的太平間.
『聽說,是有人親眼看著市丸銀被收進冷凍櫃的.』同為‘組織’內曾經的同伴,音夢也知道市丸銀不可能那麼容易死掉.可是,在冰箱裡待這麼久……
『那應該是神槍吧.』聞言,亂菊抿了抿嘴,『神槍不怕冷,而且長得跟那傢伙一模一樣.』
說起來這也是神槍的悲哀吧.長得跟主子完全一個樣,而他家主子亦非常熱愛利用這一點.以前就看過不少遍,明明作惡的都是銀,但被一眾人追著跑的卻是神槍
只能說,他跟錯人了.
我是涅音夢,她是我的助手.』跟守在旁邊的警員報上名字,音夢領著亂菊走進那個萬年冷庫.
正如沒有人知道露琪亞也是‘組織’的一員,對其他人來算,音夢只是一個平凡的醫生.
嘛,雖然時間好像不太對,可能醫院裡都是那樣的吧,兩人一路走來幾乎完全沒有阻滯.
『這裡就是太平間啊我還以為會比較陰深恐怖一點.』不過這裡會冷倒是真的.『那,那位不小心被人做掉的刑警先生在哪一號?』
因為是跟‘組織’相關的人物,早在被送進來時音夢便已經留上了心.想也不用想的,她來到右邊的櫃子前,抽出了第三十四號冷藏.
只見裡面放著一隻大袋子,拉開拉鍊後,銀白色的髮絲映入眼簾.
……』看著躺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亂菊沒有表情.
『亂菊?』音夢輕喚她.
說真的,在外人的她看來,她根本分不清誰是市丸銀誰是神槍啊.‘組織’中沒錯是有傳言說他們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可是,自己的‘魂’一般都不會讓別人看到的啊.
不過,亂菊會認得神槍她是不太驚訝啦……
……』似乎是沉思完畢,亂菊退開一止步,並高舉了手──
──飛快的,狠狠的在那人額上彈了一下.
『好痛!』‘市丸銀’在這致命一擊之下猛然坐了起來,湛藍色的眼眸明顯敢怒不敢言地看著罪魁禍首,『……
『嗚什麼嗚,』沒有收回手,她直接改拉他的左耳,『有我來救你你就應該開心啦,還哭.』
『痛痛痛痛痛──痛啊亂菊姊.』擺著一副求饒討好的嘴臉,外加上一雙含淚的眼睛,恐怕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個人並不是市丸銀.
原來,前三番長官跟他的‘魂’真的有相像到這種程度……只是,看著頂著市丸銀臉孔的神槍跟亂菊討饒的模樣,音夢不能否認,這的確有好笑到.
那說吧,你家主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終於良心發現的決定放過他,亂菊雙手繞胸的靠在牆邊.『把你留在這兒,應該說他不管你的死活還是不管他自己的死活?』
雖然說是‘魂’,但把人直接丟在這兒不聞不問也太過份了吧?只是,以那傢伙的性格,的確很有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就是.
『他說亂菊姊一定會來救我的,要我乖乖在這裡裝死就好.』
切.』在那一瞬間,神槍能向天發誓亂菊姊的表情真的有變黑暗了.『那他人呢?』
『我也不是太清楚,他說了妳會帶我去找他』嗚她越來越恐怖了『您別瞪我啊,那個人要跑我留得住他嗎?』
──也對.
……』回想起n年前的那一天,亂菊輕嘆一口氣.然後,她轉身往站在一旁並沒有流露出太過吃驚情緒的音夢點點頭.『看來,我們真的要當起盜賊來了.』
可是什麼不好偷,偏偏要偷人?更何況是一個已經‘掛掉’的人……
──可惡,市丸銀──不要被我找到你,否則!

市丸銀跟松本亂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童年玩伴正常人應該會把這關係形容為青梅竹馬吧可惜他們兩人的身份或是性格都不能算是正常.
首先,以銀那種卑鄙無又陰險狡猾的性子,他不是經常,而是每天的捉弄別人.所以在那一間孤兒院裡,沒有人敢惹他.而一直被他當成是保護對象的人,就是當時還很幼弱的亂菊.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亂菊的性格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大概跟某銀髮狐狸男脫不了關係.
『可惡』單手握著方向盤,在氣憤之餘亂菊一腳把油門踩到底,『天殺的傢伙──』
──呃,時速一百八十公里對她來說不是最快的紀錄,換過別的車子她可以開到每小時三百二十公里,但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快暈了.
『亂亂菊姊……』坐在副駕駛座上,神槍已經面無人色,『警察……
切.』一邊在心裡暗暗詛咒讓她情緒短暫失控的某人,亂菊瞄了瞄後鏡,果然發現有一部閃著紅藍色燈號的車子遠遠的跟在後面.『普通的交通警察嗎
她松本亂菊長到二十六歲都還沒有被開過罰單,她可不能為了那傢伙的事情打破自己的紀錄.在這種時刻停下來一定會被抓到,以她現時的車速說不定連牌照都有可能被吊銷.所以,唯一的解決辦法就只有──
『坐好.』丟下這一句話意思意思的算是警告在座乘客,她換了個排檔,殷紅色的車子像火箭一般的加速.
時速加到每小時二百一十公里,這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的速度了.在不算太繁忙的街道上轉了個彎,車子在一幢看起來沒有太突出的公寓前停下.
……』滾下車的人,名叫神槍.
……』看了看似乎已經要倒地不起的他,亂菊轉過頭,看著仍然一臉清爽的音夢,『吶,我有開很快嗎?』
『還好.』以亂菊來說,是還好.『可能對他來說太刺激了吧.』
太刺激?』揚眉,她抽起神槍的衣領指著他,『這傢伙跟那傢伙一樣二十八歲,而且還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魂’,這一丁點兒速度對他來說會太刺激?』
『可是,他的臉上的確是這樣寫著的.』音夢指出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依她看來,神槍的魂魄根本就是飄了吧?
真沒用.』非常中肯的評語.放開手任由他腦袋往後掉,亂菊拍拍身上灰塵的站直身子.接著,她把手中的鑰匙丟給好友.『車子留在妳這,如沒意外的話我過幾天再來拿.』
不能不說的是,開著一部剛剛應該被警察記下樣子的車在街上跑,雖然她有信心車號沒有被抄下來,但嚴格來說那不算太理智的選擇.
『那妳要怎麼回家?』
『嘛,我自然會有辦法的啦,別擔心.』揮揮手算是道別,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涅家公寓.
清晨六點,正正是大家都愛出門跑步的時候.在這個時間不太想被別人看到的亂菊逐漸往沒人的方向走,連帶著依舊跟在她身後的神槍,兩人的身影很快就被薄薄的霧掩蓋.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吧,她終於來到目的地.
要說市丸銀與松本亂菊之間有什麼共同的回憶,就只有眼前的這幢建築物.
──這裡,就是她自出生到五歲前的‘家’.
神槍,灰貓,可以讓我暫一個人靜一靜么?』站在那早已日久失修的孤兒院門前,亂菊朝兩人微微一笑,然後消失於那道鐵欄後.
算是漫無目的的行走著,她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被倒塌的樹擋住的入口,通過那長長的迴廊,最後來到孤兒院後方的空地上.
依照透著暗棕色的滑梯與秋千,很明顯地可以看出這裡曾經是供小孩子們玩樂的遊樂場.也就是在這裡,一歲半的她第一次遇上了三歲的他.
她是在親生母親不幸病死後被冷血的繼母牽著手騙來這裡的,嘛,至少她聽到的是這樣.而那傢伙,則是自一出生就被丟棄在孤兒院門前.
本來,即使年紀尚幼卻不知為何心裡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再回家的她不會這麼快跟其他孩子打成一片.真要說的話,她還記得那時候的感覺,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能一邊微笑著一邊把妳丟掉.然而,在這個遊樂場上,她看到了另一個跟她同樣獨自坐在一旁的孩子.
聽說,他是因為一頭罕見的銀白髮,才被其他小孩子嫌棄的.
坐在一旁乖巧地不去打擾別人,她只是瞪著大眼睛看著他.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在那一瞬間,坐在後園另一邊的他忽然抬起頭來.他們的視線對上了,接著,他笑了.
不是那種溫柔的微笑,而是那種‘我們都是一樣的’笑容.天知道,那時候的她只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甚至連說話也不太會的小孩子,但是,她看懂了他的意思.
她在孤兒院裡一共才待了三年半,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生活對於他們兩人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樂趣.最後,她是被‘組織’的人看上了,繼而被收養的.
附帶一提,那一次被收養的人除了她之外,還有銀,神槍與及剛被送進不久的灰貓.
神槍和銀長得很像,這是整個孤兒院都知道的事情.可是,院方的人並沒有任何證據說明他們有任何的關係,因為一個是被丟在門口的,另一個則是在好些日子後才被某大家族送進來的孩子.
總之,就那樣的,他們都進了‘組織’.
對於被選中收養進來的孩子,‘組織’不會給予無謂和虛假的夢想.在踏出孤兒院的那一剎那,他們就已經被告知了將來的命運.基於不知名的基礎,神槍和灰貓被送進‘魂’的訓練中心,銀則被帶走,剩下她跟著眼前的叔叔們繼續原先的路.
或許,是在那個時候,他和她的路就已經出現分岔點了吧?
暫時充當她的監護人的,是一個名為‘松本’的男人.他放任她在紐約的街道上盡情鬧事,另一方向卻不惜千金替她找到最高級的學校.松本亂菊,就是在這種雙極的教育下長大的.
等到她再次與另外三人見面,經已是在那之後快十年的事情.
真的,很久沒有回來了.』應該說,自從離開這兒的一刻,她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再次踏足這裡的一天.『懷念嗎?』
或許,是吧?畢竟,這裡也曾經算是她的‘世界’.
』臉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自己當日坐著的那個位置,亂菊低聲的輕喃著,『你呢?你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出現,到底是為了怎麼樣的理由?』
就算不用回頭她也能知道,這個站在她身後的男人是誰.
不遠不近的距離,眼看就近在咫尺,但卻是連衣擺也沒有觸碰到.他就這樣默默的站著,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他就真的那樣默默地默默地站著.
真奇怪,明明就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可是她偏偏就能夠感覺到,那種已經親身體會過千篇的,從他身上傳過來的體溫.
──市丸銀,就是這麼一個危險的男人.
『我的理由,妳不明白嗎?』他的氣息,他的呼吸,環繞著她.
……』只是,她拒絕回應.
吶,』沒來由的,他的語音相對的變得輕快了.『亂菊,既然妳都已經知道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問出口?』
──對啊,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堅持的轉過身,她對上那一對彷彿是染滿了鮮血般殷紅的眼眸,『我已經不想再相信奇蹟了.』

『看來,這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啊.』
一陣涼風吹過,帶來一陣為他們所熟悉的腥氣.猛然出現在兩人身旁的,是他們的‘魂’,而在不遠處,一名穿著上班族裝扮的男人倒在地上.他的眉心和左邊胸口處都被開了一個血洞.
……』看著眼前仍然維持著笑臉的他,亂菊輕嘆一口氣,『他的目標是你.』
跟被帶進朽木家的露琪亞和擁有公眾身份的七緒,音夢不同,對所有人來說,她就是松本亂菊,松本亂菊就是那個傳說跟某幫派在一夜之間人全死光光有關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她的背景不單純,只不過因為‘組織’的存在太過隱密,所以還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不單純就是.亦是這個原因,道上沒有人敢動她.
那,好寶寶還在睡覺的這種時間,那個讓對方千山萬水地跑到這兒來狙擊的人,還能有誰?
『是啊.』完全沒有想過要隱瞞的,市丸銀大大的點頭.『我本來就是因為被人狙擊才會‘死’的啊.』
『那你幹嘛不自己去‘死’?』人家神槍好歹也是無辜的,至少他沒有做任何違背良心的事.『你到底想怎樣?』
『在說這個之前,妳不認為我們該先換著場地嗎?』一句話,他堵死了她,『雖然我的‘死’是假的,但是沒有發生的事不代表將來不會發生.妳忍心把無家可歸的我丟到危險的外頭去嗎?』
『我就不信你沒有另外買下的房子.』
『呵為什麼亂菊就愛明知故問呢?』
──他,現年二十八歲的‘前’國際刑警市丸銀,非常.異常的欠扁.
說到底,為什麼會有人去狙擊一個本來已經‘死’了的人?雖然說報紙還沒有派發,街外的大眾還不知道,但是應該沒有殺手會笨到不去太平間察看吧?要不是她熟知銀的性格,躺在冷凍裡的神槍實在可以完完全全的瞞過她.
那麼說,對方要不很了解銀的欠扁個性,要不就是‘魂’曝光了.
然而,在這種情況預想下她所得出來的結論只有一個,再這樣把這個男人丟在外頭對‘組織’非常不利……切.
心不甘情不願的,亂菊轉身,開始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目的地:她家.
或許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是很貴氣的,把自己的房子裝潢得天花亂陲,每天又穿金又帶銀的,可是事實上,她的生活非常簡樸.
孤兒院出身的人,在童年的時候連地下水道也曾睡過──只因松本老頭嫌她身子骨不太好要她去好好鍛鍊一番──的人,在長期適應了那種走在社會邊緣的日子,她的人能有多奢華?
跟大多半‘組織’的同伴一樣,亂菊只是在一處不甚起眼的地區買了一間小套房作居住之用.為免太麻煩,她當初還打算用租的,那麼要搬走也不怕留下些什麼.可是她想了想,每次都要記得交租實在太難為她為數不多的腦細胞,所以還是把房子買下來了.
小套房附設衛沿和廚房,足夠應付她每天的生理需求,其他的她都不挑.佈置方面主要以暖色系為主,裡面雖然沒有太多多餘的東西,但至少有種‘家’的感覺.
──呃,除了不太乾淨.
一個人居住的女生能有多整潔?衣服亂丟很正常吧,反正只有她一人,她不每天光著身子跑來跑去就已經很好了,還想怎樣?
只是,當某銀髮男人嘴邊含笑地以手指挑起那件貼身衣物時,她就有那麼一丁點身的後悔了.
『黑色半透明還要是蕾絲邊?』殷紅色的眼眸帶著似笑非笑的眼神,『這小褲褲很眼熟喔?』
──是啦,就是你看過的那一件,那可以把它放下來了么?!
……』狠狠的瞪他一眼,她乾脆走到沙發上坐下來,不再理會耍白痴的某人.
一歲半時相遇,五歲分開到十五歲那年跟他重逢,在那之後的四年內他們幾乎可以算是過著同居生活.這間小套房本來就是那個時候買下來的,對他來說,這裡根本就像是咱家一樣,還在那邊假什麼?
『一但沒有了我,亂菊就不行了吶.』自動自發的開始收拾著地上凌碎的衣物,銀誇張的搖頭.『女孩子家,至少小褲褲要收好嘛.萬一別人跑來不就被看光了么?』
『只有你一個會厚臉皮的跟著來.』再說,他那曖昧的話語是怎麼一回事?什麼叫沒了他不行,這些年來她不都是自己一人生活,關他啥事啊!
『這麼說來,我還是唯一一個踏入這裡的男人囉.』當然了,以亂菊凡事跟陌生人保持距離的習性,根本不會容許別人闖進她的小宇宙內.
……』要是她現在給他打下去,神槍會出來阻止么?思考了一會,她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算了,你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不想管.』
就算她有心想要管,市丸銀也不是一個單憑她就能管得了的男人.
現在時間是早上七點,前天剛好搞定了千本櫻留下來的爛攤子,昨天是那之後的後嬻,再來是某人的詐死換句話說,她已經超過三十六個小時沒合眼了.
把人帶回來家裡不是她的意願,畢竟那是市丸銀,他不想死的話這世上恐怕沒人殺得了他.要說原因的話她是一時腦筋被美乃滋矇倒了.
開玩笑,她根本不想再見到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組織’的事就罷了,現在連私事都跟他攪和在一起,這算什麼?
偏生她無法拒絕.
……』再次在心裡輕嘆,她認命的脫著鞋子和外套.『我要睡了.晚安.』
沒等他回應,打定主意無視他補眠去的亂菊隨手把外套丟到地上,翻身鑽進被子裡倒頭大睡.
她的床是雙人床,而她只睡在床的左邊.由於只是深秋,被子還沒有到十分厚的地步,那一層淡藍色的被單覆蓋在她身上老實說,很礙眼.
被掠在這個沒有很大的空間中,某銀髮男子定定的看著分明在裝睡的某人.
距離上次見到她其實並沒有久,應該還兩個月不到吧.但感覺上卻是另一回事.而且,光以目測看來,她至少瘦了兩公斤.
嘛,雖然說重點地方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不過臉頰有點兒陷下去,而鎖骨越來越明顯了.
抱歉吶』自言自語般的,他低喃著.『亂菊
接著,毫不意外地看到她身子一僵.
當初在決定要詐死時,他就清楚明白,亂菊得知這個消息後不可能沒有反應.雖然不至於會以為他真的出事,但她一定會前往調查.而他,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把神槍留在那邊,繼而讓她順勢的帶回來,都只是為了測試.
他是在賭,看她到底還會不會在意到親自到醫院跑一趟.要是會的話,那麼她就一定會回孤兒院來,他人就在那裡等著.要不,就讓‘市丸銀’就此死了吧.
畢竟,能夠第一時間將神槍辨認出來的人,全世界也只有她一個而已.
很卑鄙,是吧?
『有什麼關係呢?我又沒有正義的觀念.』唇邊掀起輕輕一笑,銀收回視線.
在確定門窗的確關好後,他走進浴室,飛快的洗了個戰鬥澡.然後,他不發一言的鑽進曾經何時專屬於他,直到現在都仍然潛意識地為他保留著的右邊位置.
她的氣息,瞬即包圍著他.不自覺地伸出手,他將經已熟睡的她擁進懷內.
『晚安,亂菊.』

如果,早上醒來一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一絲不掛的裸男抱在懷裡,而且那個人還是以前已經過氣了的戀人,一般女生應該有些什麼反應?
發瘋,尖叫,飲泣,又或是直接給他再次嚇昏過去.她可以想像多年前的自己可能或許還會有這些充滿活力的反應.可是無奈地,那都不是現在的松本亂菊所能容許的表現.再說,沒穿衣服就沒穿衣服,被看到的他又不是自己,看就看了誰怕誰啊?
淡色的眼眸注視著眼前的那一片結實的胸膛,不知何時被他握著的手心中傳來的是灼人的體溫,呼吸之間充滿了屬於他的氣息……
……』花了三十秒考慮要不要把眼前這個礙眼的傢伙踢下床去,但是當想到要是把他踹醒後後果可能會更麻煩,亂菊還是決定無視他,自己起床算了.
很可惜,睡過一覺後的她並沒有像一般愛情小說中那樣子有短暫性的失憶症,也就是說,她非常十分的清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國際刑警中槍身亡嗎?真是一個美妙的題目.
唇邊勾起一抹自嘲似的笑容,她搖了搖頭.說起來也真奇怪,明明知道那只是一個陷阱,為什麼她又會傻傻的踩下去了呢?
思考著,亂菊把脫下來的衣物全數丟進洗衣機,踏進淋浴間,並將熱水扭至最大.
昨天是直接倒下去睡的,衣物沒換人也沒有洗乾淨,因此她的第一個目標是到浴室去,把自己重頭到腳清洗乾淨──順便消毒.
很快的,整間浴室被水氣矓罩.
在熱得有點過了頭的水溫中,曾經一度也被形容為天才的腦袋開始快速運作.自前天在七緒家看到那一份報紙開始,到睡覺前的那一刻為止所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緩慢的重演著.這是她慣用的思考方式,雖然很費時,但管用.
先不論七緒在看到那頭條之後冷靜得過份的反應是怎麼一回事,單就‘市丸銀中槍身亡’這件事來看,就已經存在著不少疑點.
首先,在離開‘組織’七年多後的現在,當年只憑三人之力就把整個‘組織’弄得天翻地覆的那個市丸銀竟然會在一場極為普通的幫派鬥爭中被‘殺死’,這一點她怎麼看也覺得不正常.
別的不說,像是那種程度的幫派,年少時候的他們就不知已經幹掉多少個了.那時候只有他們兩人的力量就足夠完全連根拔起的對手,有可能可以接近銀的身邊,更甚者殺死他嗎?
這怎麼想也不對勁.
…...灰貓.』畢直的站在蓮蓬頭下,她輕聲喚來了自己的‘魂’.
一抹身影像變魔術一般的出現在她身後,總是穿得一身暗色系服飾的灰貓巧妙地站在一個不會被水花沾到的角落.她的視線落在主子的臉上,對對方被稱之為性感女神的身子一點感覺也沒有.事實證明,任何事物都會有看習慣的一天的.
『去調查一下市丸銀最近的行動,有接觸過什麼人,身邊發生過什麼事等等.』連頭也不抬的,亂菊以幾乎可以說是冷漠的語氣吩咐著.『順便把神槍也帶去好了.他搞錯了忠心的對象,有他在會很麻煩.』
‘魂’雖然說是個人專屬的部下,在必要時甚至為了主子連性命也可以捨棄,但說到底,他們只是由‘組織’分派,為了‘組織’的利益辦事的一群人而已.事實上‘魂’的存在目的,是要防止‘組織’中重要的人材在暗殺或是槍戰中流失掉.
換句話說,現在灰貓正在保護的這個人,不是她松本亂菊,而只是單純的十番隊副官.
然而,神槍跟其他所有人都不同.對他來說,要服從的對象由始至終一直都是市丸銀,也只能是市丸銀一個.
隱藏在那副嘻皮笑臉的模樣下的他能夠有多殘酷,經常跟銀一起行動的她不會不知道.尤其是每次銀都喜歡將特別難纏的對方,又或是整整一個小幫派丟給神槍去處理……
……或許也是基於這個原因,當初在藍染等人叛變以後,‘組織’才沒有讓人追擊也說不定.
可是,這樣的神槍居然會代替市丸銀扮成屍體躺進太平間裡.想來想去,她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市丸銀根本是故意讓別人‘殺死’的.
他這樣做等於是要親手把多年來一手經營出來的這一個身份完全抹煞掉.可是,為什麼?
『還有,跟七緒和日番谷長官說一聲,我最近暫時不回‘組織’去.』應該是說,在還沒有搞清楚外面的那傢伙到底想做什麼之前,她不準備作任何實際上的行動.『把這個交給七緒,裡面有她需要的所有資料.
打定主意,亂菊將右耳上的耳環脫下來交給灰貓.
平日每當有隊員單獨出任務時,他們都會被分派到一隻耳環型通訊器,作為任務紀錄之用,工作完成後還是要交回來的.副官級別以上的都會有量身定做的通訊器,附上開關功能,還有衛星定位,而且也不一定得要是耳環的外形.附帶一提,這種特權之中唯一例外的就是露琪亞,只是一個小小隊員的她也有這種高級的工具,因為她家兄長大人規定她出任務一定得用.
‘組織’中算得上是高層核心人員的她擁有兩隻功能並不相同的耳環.嘛,簡單來說就是一隻有錄音功能另一個只能用作通訊用途的分別.之所以會選擇將耳環交給七緒,是因為她需要那副IQ高到極限的頭腦替她分析分析情勢.
──總之,就是這樣了.
沒有工作,沒有任務,現在的她有全天下的時間跟那名叫市丸銀的男人磨到底.
……』默然的關掉已經有點兒涼掉的熱水,亂菊拿過一旁的浴巾,一邊擦著長髮一邊拉開淋浴間的門.然後,毫不驚訝的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整齊的疊好放在櫃子上方.
淡藍色的小背心,外套和卡奇色三分褲,還有貼身衣物.很明顯的,是外面那傢伙做的好事.沒多加評語,她把頭髮弄到七分乾,確認自己穿戴齊整後,才離開浴室.
門外.客廳旁的小型廚房裡,一名有著銀白色短髮的男人只穿著一條黑色長褲,身前掛著一條上面畫著不知是熊還是狐狸的可笑圍裙,正在愉快的做著飯.
聽見她開門的聲音,他轉過身來,向她笑了一笑,接著又繼續煮食.
一覺睡醒後,同居中的兩人一個先行流洗,另一人則負責準備早餐.不能否認,光看這一幕還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個他們一起生活的那個時候.
在她十五歲到十九歲的四年間,這絕對是她一生之中最為幸福的時光.
──直到,這男人背叛了一切的那一天為止.
……』強行將自己抽離負面情緒,亂菊定定的看著他.
自七年前他離開‘組織’後,他們不是沒有見過面.因為任務性質使然,無論她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必須繼續與他打交道,這也造就了兩人之間那種糾纏不清的關係.
不只一次她想質問他,為什麼要背叛‘組織’,為什麼要丟下自己所有的一切,藍染惣右介那傢伙到底給了他怎麼樣的好處,讓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拋棄這個等同於‘家’一樣的地方.但是,她始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因為她知道,銀永遠不會告訴她原因.
你到底想怎樣?』現在,事隔七年再一次看著他熟練地做著早餐的背影,她不自覺的輕喃著.
『也沒什麼啊.』面對她無意識的提問,他如此的回答著,並且露出了當年在孤兒院內,她曾經看過的那副溫柔笑容.『我只是單純的想跟亂菊在一起而已嘛.』
然而,她沒發現的是,在那雙殷紅的瞳仁深處隱藏著的,是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知曉過的,他的真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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