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生活再開的第四天。
因為暫時退掉‘組織’的工作,本身身為全職黑道人員的亂菊完全的一個無所事事,每天就對著那張總是帶著噁心微笑的臉孔大眼瞪小眼。
本來也很好,他們兩人說怎麼也曾經是同住一起的情侶,一起生活在同一個空間理論上沒什麼問題.然而當話題中的人物每次都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著你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一直到九十六個小時後的現在,確認自己再也受不了這種古怪氣氛的亂菊決定要離開那間實在太過狹窄的小套房──出門買食物去。
因為長期待在‘組織’的關係,亂菊的房子裡其實沒有太過的雜物.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外,方便麵沒錯是有一大箱,一個人吃的話大概也足夠半個月左右,可是加上一個食量至少是她一倍的大男人…還有廁紙啊,牙膏啊等等等等的,都需要補貨。
所以,就算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招搖過市暴露在不甚安全的環境下,她還是要帶著那個比她自已更加無所事事的傢伙出門。
在紐約的街頭,金髮棕髮甚至是藍髮綠髮其實都不算罕見,可是銀白髮?算了吧,除了銀和神槍外,她從來沒有見過另一個滿頭白髮的年輕男子。要帶他出門,又不能讓別人發現他的身份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那頭該死的銀髮染色。
還好變妝這玩兒她偶然也有玩過,上次買回來的黑色染髮劑還剩下不少。
只不過,有一點讓她非常的不滿意.略長的黑髮,配上那雙殷紅色的眼眸,讓本來就不錯看的銀看起來更加邪氣。
『…你還是帶帽子好了。』很抱歉,可是她不想跟一個牛郎上街。
『別這樣嘛,亂菊。』隨手的順著剛洗完的頭髮,銀又換上那張‘亂菊專用’的笑臉。『這本來就沒人認得我了啊。』
『……』也罷,基本上除了那個欠偏的笑容,最為顯眼的銀髮都已經改變了,只是到附近買點東西應該沒差吧.『鎖門。』
離開小套房,兩人一致認同地選擇用走的走到附近的大型超市。在一旁無知的路人眼中,在陽光普照的早上,一對小情人又或是年輕的新婚夫婦一同出門購物──多美妙的畫面啊。
沿途的確有不少人向他們行注目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市丸銀那即使改變了髮色卻仍然是一個高於平均水平的帥哥,光站在一邊就很突出.而亂菊就更加不用說了,她本人就是性感女神的化身。
『歡迎光臨。』
訓練有素的他們在人潮裡漫步了十五分鐘,然後來到了連鎖超市。
『吶,亂菊,我們有什麼要買的?』推著購物車,銀乖乖的跟在她身旁。
『主要是食物全沒了。』所謂的食物,方便麵是也。『另外,梳洗用品也要買一點。還有,租一點DVD回家吧,呆在家裡太悶了。』
『喔。』銀點點頭,『今天晚上我們要吃什麼?』
『你要煮什麼?』沒有回頭看他,亂菊一邊把廁所用品放到購物車裡去。
在第二天他們就已經決定了,既然銀是一個銀行戶口被凍結了的‘死人’,而且得暫時寄居在亂菊家,那麼他至少可以出點勞力做做晚飯。
再說,亂菊實在不認為自己做的飯能吃得入口。
『唔…意大利麵怎樣?』低頭去看她的反應,得到同意後,他開始選擇材料,『對了,亂菊,我的保險金現在怎麼樣了?』
對,保險金。因為在理論上市丸銀這個人是‘死了’沒錯,所以根據法律,保險公司是應該要賠償的。重點是,他所寫的受益人正是她。
『那我還要不要去參加你的葬禮?』還保險金呢.死不見屍,保險公司有可能會有反應嗎?『喂,我不吃牛肉。』
『是是,我知道。』無奈地搖搖頭,他把手裡拿著的保鮮牛肉放回冷凍櫃,『那,我國外銀行的戶口交給妳吧,妳自己的存款也不是很多罷?』
『……』聞言,亂菊的腳步頓了頓,抬起頭看著他,『市丸銀,你既然在國外是有錢的,那你幹嘛.不.‘死’.到.國.外.去?』
『啊啦,對呢。那也是一個好辦法.』毫不在意的繼續往前向出口方向走去,銀打著哈哈。『討厭吶,亂菊明明知道的說。』
──你去死吧。
『好了,亂菊,快過來付錢。』
──這傢伙,難道就沒有羞恥心的嗎?!
『謝謝惠顧。』
走出超市,亂菊覺得自己像打了一場很長很長的戰爭,身和心都非常非常非常的累。
然而,像是在嫌她還不夠狼狽似的,天空忽然之間變得陰霾。然後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裡,下起滂沱大雨來。
『…天殺的。』傻眼呆呆的瞪著雨絲,她忍不住詛咒。
『…嘛,別生氣嘛。』不知為何依舊微笑著,銀拿著剛剛買下來的大袋小袋,回到超市去。『不好意思,可以幫我們做宅配嗎?地址是───』
在這一刻,亂菊由衷的感受到,超市宅配是一樣很偉大的發明。只是,與其放東西放到店裡免得可以防止東西被雨水沾溼…坐計程車回去不是更好嗎?
亂菊是很想這樣問,可是以前遺留下來的習慣,她很少去懷疑銀所作的決定.
──該死的習慣。
就是那個習慣,讓她在兩人之間一直處於弱勢。
──天殺的習慣。
但是,正如以往很多很多次一般,事實證明銀的決定是對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出門帶著個牛郎,很好。買東西下雨了,很好。被那個混蛋拉著來個雨中漫步被淋了一身溼,很好。
可是!走到某個轉角時突然被一堆穿著異常傳統的黑衣人包圍,附帶光天化日之下每人手上都有一支點二五口徑的手槍?!別開玩笑了!
『灰貓。』往後退一步,亂菊也很乾脆的把‘魂’也呼喚出來。
視線快速的環顧四周,她必須說一句,面對著這樣的人數,本來只是打算出門買點東西的他們沒有什麼勝算。
‘魂’嘛,一般普通的‘魂’基本的實力大概是一人打倒五,六人左右。可是灰貓並不是戰鬥型的‘魂’.要她去暗中偵訊可能效果會更好,而神槍則是暗殺/屠殺型的。換句話說,是雙拳難敵四手.
當被十多支手搶同時指著的時候,就算你是會飛的也沒用吧。
──不不,最大的問題是,現在大白天,街道上還有別人的啊!
『哇啊啊啊啊──嗚嗚哇啊啊──』在不知不覺間,一名抱著皮球的小男孩被包圍在打鬥的範圍裡。『媽媽──哇啊──』
『危險!』不約而同的,亂菊和灰貓都注意到那小男孩,並同時往他的方向撲去。
‘組織’裡一直不提倡這種做法,因為這相等於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敵人射程中的行為簡直是自殺。
──砰!
下一秒,破空的槍聲響起,在亂菊身邊的一切事物彷彿像是慢鏡頭重播。在抱著孩子後,她的背部狠狠的撞到地面上去。強烈的疼痛讓她幾乎失去知覺,但至少,那孩子是平安的了。
『…哈…啊…哈…』喘著大氣,亂菊憑著其他人的掩護,順利的躲過接下來的幾次追擊。快步來到某一條看起來頗為安全的小巷內,亂菊把小男孩放下,快速的瞄了他一身確定他沒怎麼受傷後,二話不說的轉頭就走。『──痛!』
左邊肩膀傳來的怪異感覺說明她應該是掛彩了,她的視線隨即也跟著變得有點兒模糊。強行拖著敏捷度已經不算太理想的身子,她奮力往回跑。如果沒有估計錯誤的話,剛剛的撞擊很有可能是不小心撞到頭部了,要不然她不會因為被子彈小小擦傷就開始頭昏眼花.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
被狙擊的人明明就該是市丸銀,可是為什麼現在她所看到的會是銀在追殺敵人?市丸銀明明就站在正中央……
這──根本沒有理由啊!
把手槍放回在綁大腿上的槍套,亂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
一共才十多個人,竟然可以把他們追逼到這種地步,看來不論是灰貓還是自己都很需要回到‘訓練營’裡再培訓啊。啊,又或是到十一番找那群只用拳頭思考的笨蛋切磋切磋磨練磨練也可以…只是她還沒想死。
『果然不愧為亂菊啊,身手還是這麼好~』在一旁傳來幸災樂禍的聲音,自然是來自那位擺明了就有事隱瞞著她的混蛋刑警。
在確定現場已經沒有危險之後神槍和灰貓又回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結果留下她和這混蛋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邊避開地上一攤一攤的血跡,銀以頗為愉快的步伐走到亂菊身邊.然而在看到她肩上某處不自然的染色後,他臉色忽然一變。
『-─妳受傷了?』
『…是啊。』她好歹也流血流半個小時了,現在才來發現會不會太晚了點?『市丸銀,你給我站住。那些人是留下來讓‘組織’審問的,不能殺。』
市丸銀有一個很奇特的習慣。從以前開始就是,一但她在任何任務時受了傷,他就一定會把那個傷她的人解決掉。這一點好是好啦,但問題是他似乎不分敵我,就連在跟同伴練習時不小心流了一丁點兒血他也會想動手,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
『抱歉,亂菊。』銀看也不看她的從懷裡抽出武器,『是哪個人動的手?』
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這也是他的特性。
『…與其去幫我報仇,一開始就乾脆不要讓我受傷不就好了嗎…』是的,他總是看到她出了事後才來反應。然而反應之大卻令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有什麼心理毛病…『…左邊第一個。』
--砰。
子彈正中眉心一點,那人就連慘叫也來不及就斃命。
『…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呢?亂菊。』最最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前後還不到半秒鐘,解決了敵人後的他又會回復到一貫的那張笑臉。『還不趕快處理的話,警察就要趕到了喔。』
『……』默然地看著他,亂菊再一次發覺自己根本一點也不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你這根本是故意的吧?』
一開始詐死引誘她出現,在孤兒院被人狙擊然後順理成章的住到她家,為的就是要讓她相信他的鬼扯。在家裡死活都要──不,是很理所當然地跟著她出門,自然就是要保護她了。
這之中唯一不在他計算之內的應該就只有那個小男孩。任他多狡猾也不可能料到會平白出現這一號路人,打亂了他的防護更讓她受了傷……
『妳說什麼啊?這些人不關我事我吶。』再次擺出‘亂菊專用’笑容,他沒什麼所謂的聳肩.
『……』狠狠的給他瞪了一眼,可是瞪有用嗎…決定不要在這個人身上浪漫氣力,亂菊按下了耳環型通訊器,『七緒──』
"小七緒目前不在,哪位找?"
算是她和七緒之間的私人頻道中忽然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而且還將一向待人認真得要命的七緒稱呼為‘小七緒’……在這世上只有一個人。
『京樂,七緒呢?』
"啊,她在睡覺。"
──等等
一向由七緒配戴著就算有登台演出也從不換下來的通訊器中忽然傳來京樂春水的聲音,問他七緒人在哪得回來的答案居然是在睡覺?
這這這這這怎麼聽也不對勁吧??
雖然說是長官兼演藝經理人,但是他應該沒有七緒家的鑰匙才對的啊.更何況悶騷…保守如七緒的人怎麼可能會把咱家門匙交給那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手上??
『七緒她怎麼了?』這不算疑問句。以亂菊對她的了解,七緒肯定是出事了。
"剛剛在某個表演現場被粉絲攻擊,人沒什麼事,只是被嚇到了而已。"京樂的聲音似乎比平日要正經一點,是因為事情關係到七緒嗎?"還有音夢也是,回醫院途中差點被車撞到,幸好還上正要回家的好心人,只有手肘擦傷了一點。"
『七緒和音夢?』之前是露琪亞,現在是她們三人都分別受到了攻擊…『為什麼?』
"我哪知道。妳身邊不是有個國際刑警的嗎?問他不就好了。"
『……』很好,京樂春水我記住你了。『我待會就回‘組織’去看看狀況,但是現在我需要人手幫我搞定警方那邊,你們那邊有誰在么?』
"能用的人大都出去應付場面了…該不會連妳那邊也出事了吧?"
『我也不想說,可是那是事實。』這下子可以確定,‘組織’裡肯定是出內鬼了。『…算了,那個等回到‘組織’時再來報告…修兵在么?』
"檜佐木?"
『嗯,他跟官方的關係還不錯,應該沒問題的。』
事實上,‘組織’之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跟政客有關的找碎蜂,哪個看不順眼就暗中做掉,不小心犯事被抓到的找朽木露琪亞,因為那樣才能說服朽木大律師幫忙,而要跟警方打關係的就要算松本亂菊。
…很可惜,目前的她沒心情跟警察局裡那堆老狐狸周旋。
檜佐木修兵,目前代任九番的職務,跟她的私交不錯經常一起喝酒。重點是,他是個退役警務人員。現役的所謂督察們幾乎都是他帶過的下屬,應該沒有人不賣他面子的才對。
『啊,還有,音夢人還在醫院么?』
"在是在,為什麼?"
──因為,她松本亂菊一個不小心把自己撞到腦震盪了。很抱歉,可是這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還好她的意志力夠強,肩膀擦傷的血口子也沒有太過份,她還可以撐到匆忙趕過來的修兵完全接收了這邊的事情後才轉身攔了一輛計程車到醫院去。
附帶一提,‘組織’的四番雖然是醫療隊伍。但是那種半夜傳來的慘叫聲太過於駭人,她拒絕到那兒去。
閉起雙眼養神,亂菊完全放輕鬆的躺在坐椅上。
‘組織’中的女性成員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是真要說比較上活躍的人也就只有她們這幾人了吧。露琪亞是朽木家的養女,在近日內進昇為白哉少爺的準未婚妻,七緒是當紅的藝人,私生活非常的檢點也從來沒有開罪過什麼人,音夢的生活就更加單純了,而且她平日本來就不怎麼參與‘組織’的任務…剩下來就是她自己。
沒錯道上每個人都知道她是誰,也有不少人跟她有交情,在黑道白道她也應該很吃得開才對…基於以上的這幾點,老實說,她想不到這次的襲擊事件中有什麼關聯。可是要說沒有關係的話,又未免太過巧合了。
多疑可以壞事,但是謹慎卻是在道上混保命的不二法門。
『…有內鬼。妳是這麼想的吧?』
『…嗯。』身旁傳來熟悉的溫度,或許是腦震盪造成的暈眩太過嚴重吧?她並沒有抗拒他的貼近。『你一定知道些什麼的,對不對?』
『妳就不懷疑內鬼是我嗎?』乾脆伸手把人抱過來讓她睡在自己胸前,銀的唇邊勾起微微一笑,『我可是國際刑警耶。』
『那請問市九銀先生,內鬼是你嗎?』順從的發問,亂菊白了他一眼。
他會花這麼多時間設下這麼多無謂的圈套去對付那些對他來說根本毫無價值的人嗎?別開玩笑了。再說,這內鬼是衝著她們四人而來的。
…等等,那麼說來,之前露琪亞的那件事不就完全被推翻了嗎?可是,那個叫諾伊特拉的傢伙的確是──?!
『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理由就不夠清楚么?』側過頭來,但夕陽的餘光讓她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這是一個計謀啊,亂菊.一個把我們都算計在內的計謀.』
松本亂菊,雖然說是‘組織’中的高層,她的名字不論是在白道上還是黑道上一樣無人不曉,可是說到底她也只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沒錯她是很多人口中的天才,即使她其實偏才得很嚴重以往到大學上課時很多時候都是直接睡給教授看,到後來不喜歡的科目全部死當後再讓灰貓去給她搞定……聽說在她畢業的那一天似乎有不少人高興得要放煙炮慶祝,不過那也改變不了她一向我行我素的處事方式。
她很聰明,她知道身在‘組織’的自己根本不用什麼數學啊科學啊等等可有可無的理論,因此她報讀了比較偏門,但對於日後她在這一行業裡保命比較有用的社會系,以便找到更多跟她有著相同背景而又可以加以利用的人。
真要說的話,除了一開始被丟進孤兒院的時候外,她的人生一直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在她的生命中唯一的一個不確定因素,就是那個該死的男人。
那個該死的,天殺的,膽子夠大敢拿死這回事來引她出現然後用那個看上去就讓人覺得不舒服彷彿他還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兒良心的臉孔來跟她說,其實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把他們都計算在內的陰謀的混蛋!
『……』本來坐在一旁看著書,但在第三次被某人咬牙切齒的聲音打斷後,七緒忍不住從原文書中抬起頭來。『…妳沒事吧?』
這裡是知名藝人伊勢七緒位於市中心的公寓,因為交通很方便,亂菊平日有事沒事都會跑來串門子.而且,在她自己的家已經被某個不知廉耻的傢伙進佔後,這裡就是她最後的避風港。
因為──她拒絕住在無論任何雄性動物走過都會停駐在她房間窗戶前方對她流口水的醫院。
『沒事,放心。』深吸一口氣算是平復自己的情緒,亂菊轉過頭又擺出一副什麼都沒所謂的慵懶態度。『話說…七緒妳今天是在哪裡被粉絲攻擊來著…?』
『…表演現場。』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七緒有很輕微的頓了頓,但逃不過精明的灰眸,她換上了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
『喔~表演現場…原來近來妳也有接這類烈的表演啊…』就一小時又三十分鐘前她來到這間小公寓時,她七緒大小姐可是毫無防備地穿著媲美比基尼的‘衣服’睡在那張看起來很柔軟的雙人床上的啊。
──雖然,她一點也不排除那只是某位好色花大叔的個人嗜好。
『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七緒轉過頭來瞪她,然後敗在那一張不變的悠閒表情下只得推推眼鏡,轉移話題。『上次妳讓灰貓帶過來的資料我已經分析過了。』
『喔喔,怎樣?』什麼時候該說笑什麼時候該認真,亂菊分得很清楚。盡管在外表上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某一些人能從某一種途徑中得知‘組織’的內部資料,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夠確定的事實。』她說得很含糊,『同時我們亦調查過市丸銀最近半年來身邊的情況,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基本上,他的‘死因’沒有可疑。』
『…妳是在說笑嗎?』聞言,她揚了揚眉,『那傢伙可是受過‘組織’專業訓練的殺手外加那個什麼鬼國際刑警耶,那種三流的小幫派怎麼可能──』
『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淡淡的打斷她的話,七緒乾脆把自己所做的調查報告整份推給她看。『沒朋友沒應酬,下班後直接回家,就連平日喝酒按摩的不良嗜好也沒有。』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那麼光就這些年的‘市丸銀’來看他的確是一個新好男人。但是,那也代表了一個她們都覺得很不可置信的事實:市丸銀真的是在一個小小幫派鬥爭喪生的──至少,他是自願去‘死’的。
『…可惡。』快速搜畫的看完那一份長達十頁的調查報告,亂菊本來還算得上悠然的表情幾乎是立即塌了下來。『…那傢伙──』
──那算什麼?!
小時候什麼都不說的就把兩隻腳都踩進她的世界,然後又連再見也沒有的跟著‘組織’的人跑到天知道哪個角落,在一起的那四年,後來跑到國際刑警,就連現在!此刻!那該死的傢伙還是什麼都沒說的就自己通通都決定好!
誰要他詐死誰要他回來誰要他那種自以為好心的保護?!明明早在七年前就那麼決絕地跟她斬斷關係現在就別又頂著那副‘我為妳好’的嘴臉跑回來啊!
這算什麼?!那她先前那麼努力的獨個兒生活又算什麼?!
──氣!
『七緒,床借我睡一下!』在剛剛那三十秒的思考時間中,亂菊已經確定自己今天不要回家,省得對著那張千年難得一變的欠扁笑臉心煩!沒有一點不自然的鑽進別人的被窩,她被子蓋過頭的倒頭大睡。
反正人家十八年後一條好漢,她松本亂菊只要睡一覺好的,十八個小時後一樣是那個縱橫黑白兩道沒人敢阻的性感美女。
『…晚安。』早已習慣友人來如風去如風的脾氣,七緒繼續回歸她原文書的懷抱。
只是,過不了多久那顆閒不下來的腦袋又開始運作…
『妳剛剛是說有人用某種方法得知‘組織’的資料對不對?』雙手用非常孩子氣的方式抱著抱枕,亂菊又重新坐起來,『那不是內鬼嗎?』
『不能說不可能,但機率很低。』基本上‘組織’對待下屬不薄,因此出現全職內鬼的機會很少。而且,被分成各個部門後人員的名單全從內部網路中刪除,除了‘組織’的領導人外根本無人知曉哪個部門中有誰,就連負責聯絡的她也沒有留下任何副本,再說…『‘組織’之中有多少人知道露琪亞是行動成員?』
跟其他人不同,因為背後有某位大律師當靠山露琪亞一向在‘組織’中都屬於幽靈人口,出任何任務都需要某人的首肯才能通知她…甚至乎連其他部門的長官都不一定知道她有份參與行動。要說長官階級的人是內鬼,她不太能相信就是。畢竟,能叛變的都已經叛變了吧。
『這件事不是那傢伙做的。』她抿了抿嘴。
『嗯?』她…其實還什麼都沒說就是?亂菊。『他是這麼跟妳說的?』
『嗯…他不會說謊。』應該說,他頂多什麼都不告訴你,但只要親口跟你說了,那就一定是事實。『…我相信他。』
『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聞言,七緒聳肩。不是那一堆人做的話,事情至少會比較容易解決。『那麼剩下的有兩個可能性,一是我們的身份在偶然情況之下被發現,又或是對方人馬中有著一個可以駭進山本爺子家電腦的網路高手。』
前者基本上她是很懷疑,因為就算平日有相約逛街,她們身份的保密功夫並不是白做的。除非,有人能夠找到收藏在‘組織’的創辦人山本老爺子電腦內的那份完整資料。關於這一點──
『──』發現友人又換上那種不懷好意的表情盯著自己看,七緒眨了眨眼。『怎麼了?』
『…小七緒啊,妳真的是某人的口水吃多了是不是?』語尾上揚,跟三分鐘前那個低落沉思的模樣不同,找到有趣八掛的亂菊瞇起了灰眸。
『什麼跟什麼──?』被她看得有點兒不自然,反瞪回去。
『啊啦,連妳自己都沒發現啊…那就即是習慣了喔?』涼涼的口氣,涼涼的表情,黑道上第一性感大美女松本亂菊又回來了。『山本爺子…那是誰的叫法呢?』
看著友人臉蛋一瞬間擦紅,她很心滿意足地在她惱羞成怒之前識相收口,愉快的倒頭睡覺去。
在友人家裡那張很舒服的大床上睡上好好一覺,松本亂菊大姊頭蹅上了征途──呃,是回家的路。
昨天一整晚都沒有回去,天知道那傢伙會把她的房間變成什麼模樣…家裡雖然沒有什麼不見得人的東西,但問題不在這裡。
『… …』抽出磁卡在門邊一掃,門應聲而開,第一眼映入眼廉的是整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廛不染的房間,和……一副媲美當紅牛郎而又一絲不掛的男性身軀。『…果然…』
就跟他說過多少遍洗完澡至少穿一件四角褲不要就這樣睡死在屋子裡!忍不住的血氣往上湧──她堅決否認那是因為某些雜七雜八的原因而造成的臉紅──亂菊隨手抄起電視機搖控器就想往某個礙眼的地方砸過去。
可是…砸了之後她會不會死很慘?答案是,會的。
『可惡…』難道就讓他這樣掠在這裡嗎?!灰眸死命的瞪著他,人卻站到一旁不敢動。因為過去的經驗告訴她,如果在這時候把人給吵醒了最後掛點的會是自己。『…嗚…可惡!』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打定主意,她用最快的速度閃身走進浴室,將水溫扭到最冷再找來一槐毛巾搹在洗臉盆裡,然後繼續用光速移動回到客廳,‘啪’的一聲把‘冰枕’丟下平平的覆蓋在某個男人最為自豪的部位上──
『哇啊──!』普通時候就算是臉蛋被冰到也已經夠驚嚇了,更何況出事地點是那裡?『亂菊妳要是有這種興趣可以跟我說啊──』
『誰有那種興趣了?!』一邊反駁著,亂菊還是不太自然的別過頭。
可惡──穿衣服像牛郎,不穿的時候更像啊!該死的問題是就算經過了這麼多年,她對他還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這才是最讓她不甘心的!
『啊啦,亂菊,妳的臉很紅啊,害羞嗎?』臉上掛著欠扁至極的笑容,銀非但沒有乖乖的套上褲子,還得寸盡呎的走到她身後,從後伸手摟著她。『嗯哼…很久沒男人了?』
『…這是誰的錯?』雖然他的話讓她很想發飆,但是自身後傳來的體溫和某種獨特的觸感讓她整個人僵住。『別玩了,銀。』
『嗯?』她很緊張。得知這一點,銀換上一抹不知為何非常愉快的笑意,放開了她。『什麼嘛什麼嘛,害我還擔心了那麼一下下,還以為妳昨天去找哪個男人過夜了呢。』
聽著後方傳來衣物磨擦的聲音,可想而知某人正在用非常異常緩慢的速度回復文明,亂菊乾脆先閃到廚房拿過飲料降溫一下再回來.只是,在打開冰箱看到滿滿的食物後,她不得不承認市丸銀真的把她照顧得很好,天知道只有她自己一人的那幾年裡面除了放礦泉水和啤酒外那根本是空的啊……客廳和房間也是,都在她不知不覺間被他收拾得乾乾淨淨.
因為是從小在一起長大,不論是他和她都非常熟悉彼此的生活節奏,甚至乎這短短不到一週的時間讓他們之間那空白的七年變得像個笑話.她打從心底知道如果自己出了事不管人在哪裡他都會第一時間回到她身旁,同時她亦清楚若然換作是他發生什麼意外,她自己也一定不會好過.
那,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分開?
『亂菊?』在客廳等了很久還不見人影,銀一踏進廚房就看到對著冰箱發呆的她.『……』
亂菊很混亂。對──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會混亂。
在離開孤兒院後他用盡各種的方式得到關於她的消息,嘛,這其實沒有很困難,因為愛作怪的她三不五時就會出現在報紙的某個角落。真要說的話她的性格從來就沒有改變多少,要預測她的反應一點也不難。
因為‘組織’的放任態度,她很習慣凡事都要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偏生他的出現打破了她生活的平衡,也否定了某些她努力地想要去相信的信念──例如他們之間的關係。
『抱歉。』這一切他都知道,但他還是要回來。
──因為市丸銀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
『…你為什麼道歉?』她轉過身來,灰藍色的眼眸定定的看著他,『你是為了什麼道歉?』
同樣的質問七年前也曾經有過,面對他最後的那一聲抱歉,她用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如此問著。只是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沒法回應,那時候的她並沒有得到答案。
然而七年後的今天,她終於有勇氣把話問出口。畢竟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就算再壞的情況大不了就把某混蛋趕出門口然後自己請調到世界的彵方大家老死不相往來。雖然,她還是沒有妄想過他會有任何回應就是。
『討厭吶亂菊,妳明明就已經知道答案為什麼還要問?』他輕輕一笑,雙手不規矩的又抱著她。『妳怎麼總是學不乖啊?』
…她該說些什麼呢?啊不,還有一句話她能說的。
『銀?』用盡身上魅力指數,亂菊朝他微微一笑,『你。去。死。吧!』
用力抓著他的右手背身一轉一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這一連串的串連動作以某人後背著地來做終結,而正如大家都知道的,它的學名叫作‘過肩摔’。
即使平日的她再怎麼懶,該做的體能訓練她從來也沒有荒廢過。首先以她作為全職黑道來說,任何時候有人在任何角度偷襲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槍械子彈總會有用光光的時候,所以最終還是得靠自己。
不是她要說,但近身搏鬥可是她最自豪的課題之一,至少作為她監護人的松本老頭也被她擺倒過n次或以上。
『哇啊啊啊啊啊──』是根本沒料到她會突然攻勢,還是本來就沒打算要避開,市丸銀呈大字形倒在地上。『痛痛痛痛痛──』
這誇張了,因為他們家的是地毯不是地板,就算真的撞到也不會痛到哪裡去。雖然,亂菊有那麼一秒鐘後悔當初堅持要買高級羊毛地毯的決定。
深呼吸一口氣,她無視某混蛋那張欠扁的臉逕自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那顆智商不比天才低上多少的腦袋又開始轉動起來.首先就她花了一整個晚上整理所得的資料,‘組織’中有內鬼已經是一個幾乎可以確認的事實。別的先不說,她實在不認為這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由電腦入侵‘組織’,就算有那也肯定不‘外邊’的網絡。
然後就是‘組織’中除她之外不算活躍的三人均被襲擊,一天之內三名副官級的要員被不知名的敵人襲擊這件事情本身就很讓人難以置信.再說,為什麼是這三人?照理說這是沒可能的事,畢竟跟她不同其他人都有著正當的身份,行跡也沒有可疑。
如果要查清楚對方是誰辦法也不是沒有,必要時就算把整個紐約反轉過來對他們來說其實也沒什麼所謂.‘組織’之中黑道白道的人都有,要大鬧一翻根本就易如反掌.
前提是──國際刑警不來瞎搞和.
『等等…』總覺得自己漏掉什麼重要的…亂菊瞄了瞄仍舊躺在地上裝死的某‘前’國際刑警.『…國際刑警最近很缺人嗎?先前大街上搞得那麼大居然沒人出面處理?』
現在想來真的有點奇怪,有無辜途人在光天白日之下在大街上被襲擊政府居然只派出一般武裝警察,在簡單的處理過後竟然沒有國際刑警的人跟進,這真的不太對勁.
『話不能這麼說啊亂菊,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毫不介意自己耍白痴沒被注意,銀朝她輕輕一笑,在地上盤坐起來,『或許該這麼說吧,藍染不會放任別人攻擊‘組織’而不管的,因為在那之中有他還不願意傷害的事物.』
一切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這是一個陰謀.
一個不是由藍染惣右介策畫,但卻是由他來主導的陰謀.
回到闊別兩個星期的‘大樓’,松本亂菊穿著一身只能用誇張而性感來形容的裝扮踏進大堂,然後在一堆性染色體為XY的生物的目光注視下拿出ID卡刷開那一部高層專用的升降機.
事實是她一向不愛用這一招,因為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這太過招搖.不,應該說的是門面是做給外人看的,在咱家總部她才懶得搞這些有的沒有的.不過,今天的她實在沒那種美國時間跟其他人哈啦就是.
幾乎算是用衝的衝進位於二十樓的網路技術公司,她意思意思的敲了敲辦公室大門.
『日番谷長官.』被她用長官來稱呼的那個人坐在那張看起來比他本人還高大的椅子上.
他有著一頭一直被導師挑剔的白色髮絲與及跟實際年齡完全不符的深沉藍眸,正是目前正在接受大學函授課程但天知道已經當上‘組織’專屬技術人員繼而進昇為分支長官的天才少年──日番谷東獅郎.
話說起來,日番谷長官還是被她一手拉進‘組織’裡來的呢.想當年她偶然來到設備算是最完善的那一間孤兒院,剛好遇上還是小學三四年級左右的他,跟修女們聊過後發現這小傢伙有天才一般的電腦天份,於是就把他拐到‘組織’.嘛,這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什麼事,松本.』如今已經是高中一年級的他身材仍略嫌矮小,坐在椅子上腳勾不到地應該是他對這間辦公室唯一不滿的地方了吧……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請看這個.』從包包拿出一份足有一公分厚的文件夾,亂菊翻開其中一頁的幾張照片,『這個人長官有印象嗎?』
那是一個年紀大概有六十歲以上,看起來很有威嚴的男人.穿著一身合身的西裝,照片中的他一直出現在市中心某幾幢行政大樓的門前.這個人日番谷認得,在被叛變的藍染取代之前他一直是‘組織’主要防範的對象.
『拜勒崗.魯伊森邦…嗎?』雙手繞胸,他皺起了眉頭,『先前有傳言說他跑到俄羅斯去,結果不到兩個月就回來了?』
『正確來說他在俄羅斯只待了一個星期.』說著,她再將文件翻到前一頁的出入境紀錄,『除俄羅斯外在過往的半年內他還有到過數個東南亞國家,其中的一個經七緒證實是上次那批走私軍火的來源地.』
像紐約這種大城市非法出入口的管道很多,就算是他們‘組織’的配備也都不一定全由正常的途徑入手,光是‘魂’的存在就不見得太過乾淨,天知道‘魂’的成員之中有多少是非法入境的,管他自願還是非自願.
只不過,就一般情形來說從別人手中拿過來會比較符合經濟效益就是.
他們是這麼想,當然其他人也會這樣做.說到底黑吃黑本來就是他們的生存方式,即使‘組織’也不例外.但是跟其他人不同的一點是,‘組織’的行動都經過詳細評估,所有‘貨物’的來源都必須事先調查清楚.近半年之中進入紐約的大部分貨物都被‘組織’截下來再轉賣出手,其中也不乏一些跟白道有牽連的可疑品.
而事實是,俄羅斯並不是一個熱門的旅遊地點.一般市民不會想到在四月時份跑到那邊去只待一個星期就離開,至少那個人也不會是以守財聞名的拜勒崗.魯伊森邦.
『他們內部的數據妳是怎麼到手的?』快速的瞄過文件,日番谷忽然問道.
『市丸銀很爽快地給的資料.』完全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亂菊也很爽快的回答,『我已經另外找人調查過,可信性非常的高.』
根據市丸銀所說的,他之所以會被‘因公殉職’然後再被追殺,就只因為某人希望他將這個訊息親口的帶到‘組織’裡來.至於為什麼要找一個這麼麻煩而且危險的方法──很抱歉,他只能說某人的想法並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藍染惣右介嗎…?』
前五番長官──藍染惣右介,跟市丸銀同樣,那也是一個讓‘組織’下層行動人員聞風喪膽的名字.話說當年他帶領市丸銀和東仙要兩人離開‘組織’時,只憑一把普通的手槍幾乎解決了連同當時五番的副官雛森桃在內擋在他眼前的所有人,造成可以說‘組織’開創以來最重大的傷亡.
然而在一連串的殺戮之中,唯一能夠毫無損傷地活著走出來的人就只有四番的長官卯之花烈.從那個時候開始,‘組織’裡就流傳著各種各樣版本的傳說.
到底為什麼,就連自己一手培育出來的副官都可以毫不留情地下手的藍染唯獨是放過了卯之花呢?…整個‘組織’中還有誰能讓藍染搞出這麼多的事用這麼繁複的方法去維護?
『長官,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松本,』淡淡的開口打斷她的話,日番谷‘啪’的一聲合上文件夾.『這件事妳先不要宣揚開去,然後幫我找朽木,京樂和浮竹,我有事情要跟他們討論.』
‘組織’自成立至今已經有些年月,即使創辦人的位置從來沒有改變過,但日子久了成員跟成員之間始終會有點分岐.直到目前這個時間點為止,‘組織’內部被分成不太明顯的三個派系.
第一個是凡事都謹守創辦人山本元柳斎重國的命令,忠誠的程度跟國家的軍隊有得併,代表人物像是二番的碎蜂.第二派系則要算以京樂和浮竹兩人為首,有自我主張配上強大的判斷能力,相比起創辦人的黑白分明在人事的處理上要圓滑許多.
附帶一提,第三的是事不關己類,例子是十二番的科學怪人.
原本六番長官朽木白哉也是山本先生那一派的,不過最近的他似乎有點改變,而且事關朽木露琪亞,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知會一聲就是.
四名長官要在任何地方會面不被創辦人山本先生知悉不是一條容易的事情,畢竟他們的專業領域之間並沒有任何關連.不過浮竹平日本來就愛有事沒事跑來找他,事實上其實閒得很的京樂多半也會跟著過來,所以應該不算太過可疑.
『了解.』慎重的點點頭,亂菊轉身離開房間,拐個彎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只有五米不到的距離,她走了幾乎十分鐘.即使她平日再怎麼游手好閒,在十番的工作範圍裡她都會保持一個完美的上司形象,不時被隊員叫住作出指點是常有的事.畢竟雖然她已經提出升任隊長的申請,但只要批准還沒發下來她都是十番的人,下屬的管理是她必需進行的工作之一.
在這一層面上,她自認自己很盡責.
『……』微笑著目送最後一名跑來問問題的下屬,亂菊保持優雅姿態的坐到辦公椅上去.『…呼…』
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上一刻她才剛坐下來下一秒灰貓就已經出現在她身後.把日番谷的話傳達下去後得來的結果,是他們今天晚上有一個私人酒會在朽木家舉行.這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酒鬼大叔的主意.
『這還真難得朽木會答應耶…』果然一把露琪亞丟出來就什麼都管不了了嗎?『...還有,停止對神槍的監視任務吧,反正有他沒他都已經沒什麼分別了.』
市丸銀就是市丸銀,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就算沒有‘魂’在身邊只要是想做的事情他還是會去做.更別說他現在根本就是有恃無恐,於公他們需要他提供的資料,於私她很沮喪地再次證實除了過肩摔之外自己對他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回復平靜的房間中,她放任自己無神地看著放在桌面上,屬於兩人當年的合照.在相片裡,她笑得很開心.
『…松本亂菊,妳到底在幹些什麼啊……』
酒會.
一個以私人派對形式舉行的酒會.
老實說,以她這麼多年來在道上打混的經歷來看任何花樣的派對她都應該全去過了,但她在那種場合內從來沒試過像現在這樣的無奈.一般來說去派對的目的要不就玩要不就醉嘛…可是在一堆拿著紅酒像貴族般坐在一旁討論事情的長官們,她有點兒無話可說的感覺.
別的先不說,光是長官在場這一點就代表了她不能醉,因為他們隨時需要她提供資料或是當當跑腿,但是在朽木家的那間樣品屋裡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有什麼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
嘛,換個角度來看如果站在‘組織’的立場那麼對‘組織’潛在的威脅在過往那三小時之內已經辦明了很多──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一但長官們認真起來的辦事能力能有多高,剛剛在朽木家日番谷長官已經運用他天才般的網路才能將國際刑警的內部網絡徹徹底底的檢查一遍.而另外有人際網絡的京樂長官也收到不多不少但似乎很有用途的資訊.
嘛,再加上朽木大律師那股對付外人用的狠勁……只能說那堆不長眼的笨蛋們搞錯對象了吧.因為無論在哪個角度看來,他們都是一群無何救藥的大男人.
『…呼……』好吧,她承認自己很無聊,不過當看到朽木甚至是京樂對露琪亞和七緒關護備至的模樣,她有時不禁在想若然自己真的出了什麼事,到底那個人會不會有同樣的反應.
當然了,答案其實是肯定的.那個人對她的執著不會比其他人少,這一點她非常清楚,亦打從心底裡明白.
那麼…她到底在逃避什麼呢…?真是……
『亂菊.』或許是心有靈犀,又或是大家都一樣的無聊,本來被某人用長官特權綁在身邊的七緒稍稍的坐到她身旁來.『…真難得,這種場合妳居然不喝酒?』
瞄了瞄她手上拿著的橙色飲料,七緒半開玩笑的說著.
『沒辦法啊,長官們都在,』搖搖頭,亂菊也半開玩笑的回答,『我還不想死.』
『…才一支普通的紅酒妳喝得醉?』
『……』她自認為那已經是一個很正當的答案,可惜她們倆是幾乎…呃,是幾乎,可以內衣交換穿的姊姊淘.再加上那可是知性美女伊勢七緒耶,她有可能那麼簡單地被敷衍嗎?『…七緒,我不想醉.』
不用明說亂菊也知道這刻的自己看起來很不妥.就算日番谷長官沒察覺,隊上其他人都沒發現,但這騙不過七緒.這麼多年來她們能夠悠閒快活地在‘組織’裡過生活全靠有彼此,這一點兩人的心裡都很清楚明白.要不,以‘組織’中超乎現實的工作情況她們早被壓力壓掛了.
…面對這樣的她,她沒有必要裝下去.
『看起來問題比我想像中的嚴重.』觀察著她一會兒,七緒淡淡的丟下這句評語.『但是亂菊,在我的角度看來,妳已經醉了啊.』
『…我知道.』──何止醉,根本就是醉死了.亂菊的唇邊掀起一抹笑意.『放心吧我沒事的.至少這一次那混蛋還好好的活著沒有玩失踪.』
對啊──七年前的那個時候她都熬過去了.這次只不過是某人不知廉耻的跑回來,無論情況再怎麼複雜總比他又再消失不見的好……但同時的這種想法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悲就是.
──這一切都是那天殺的混蛋的錯!
咬牙切齒的,松本亂菊甩甩腦袋,然後狠狠地把那杯好孩子飲品一口氣全倒進肚子.
……
…………
月黑風高,明月照半天,月光光照地堂──在一個所有人都應該在自家或別人家裡睡死的時間,一輪火紅色跑車一個拐彎的駛進車庫.
早上開車三十分鐘,晚上三分…呃,是十三分鐘,一路上把油門踏到最低點的亂菊絲毫不意外家裡還是燈火通明.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經看過這一副光景,而在同樣的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學到就算亮著燈光,也不代表一定有人在家的這個事實.在二千七百三十九天前她站在同一個位置打開了眼前的這道門.
但內裡留給她的,就只剩下一張寫著‘晚飯在微波爐裡,記得弄熱吃.’的紙條.
那麼今天,當她打開這道門時,等待著她的又會是什麼呢……?
那麼今天,當她打開這道門時,等待著她的又會是什麼呢……?
一想到這一點,握在門把的手就越發越冰.
──然而,沒給機會讓她退縮,房門就從裡邊打開了.
『…啊呢,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亂菊呆呆的看著裡面冒出來的那一顆銀白色的臉孔,『來來來我已經做好晚飯了喔,先去換個衣服再來吃.』
….是說,現在應該不是吃晚飯的時間吧……沒好氣的搖搖頭,她依照他的指示回房間換衣服去.
『喔,對了.』手上還拿著毛巾和湯匙,他開口喚住她,『歡迎回來,亂菊.』
『……』…他是故意的嗎?灰色眸子打量了他好一會.『…我回來了,銀.』
反正,她是說反正,她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醉過一次了.
那麼就算之後再發生什麼事她也認了,讓她繼續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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